陵端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的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蹭掉了,虚汗冒个不停。
纯阳小心地为他擦拭干净,又将他半揽在怀里,“端端,吃药吧,吃了药就舒服了。”
“纯阳?”陵端那稍显秀气的鼻子动了动,但眼睛并没有睁开,“不喝,难喝。”
根本没有什么意识的、手软脚软的陵端确实没有反抗的能力,那碗苦汤药最终被纯阳灌完了,当然被陵端吐掉的也不少。
纯阳只得再帮陵端脱了被弄脏的衣服,重新塞到被子里,又为他输了些灵力,好让他可以睡得安稳一些。
“肇临,师兄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大肉包子。”一声低沉模糊的呓语传到了正在为陵端换帕子的纯阳耳中。
“是师兄不好……没能为你报仇……”
“屠苏无辜……肇临就是活该么……”
“我陵端妖化……报仇……大师……我不悔……”
“芙蕖,我喜欢……对不起,芙蕖,我不想伤你的,对不起……”
“少恭……**少恭……永生永世……***恭……”
忽然,陵端一个激灵,悠悠转醒。
“纯阳,什么时辰了?”
“天已经快亮了。”
“对不起,又累你照顾我了。”
“端端,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嗯,还是要谢谢你。你给我输灵力了?”
“你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也喝不进药,我只能如此了。”
陵端看着纯阳不满血丝的眼睛,有些心疼,“我现在没事了,你先去休息会儿吧。”
纯阳摇头,“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吧,我一直温着呢。”
这一病就是半个多月,陵端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之前更加虚弱,睡觉的时间也更加长了。这一天正在睡梦中的他被外面的声声炮竹给惊醒了。
他穿上衣服,披上斗篷,走到了院子里,发现村子各处都有炮竹声时不时响起。
“你怎么出来了?”纯阳在厨房里看到了陵端,便走到他身边,“被炮竹声吵醒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在放炮?”
“今天是除夕,明天过年。”
陵端常年居于天墉城,是不过人间节日的,所以这些节日虽有听说,但从未关注过,第一次过年,听炮竹声,倒觉得有几分新奇。陵端低头看到纯阳满手面粉,“你这是在做什么?”
“包饺子呀。”纯阳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不知道你家是哪里的,是习惯吃汤圆还是吃饺子,所以我就都做了一点。现在饿了没?我给你煮汤圆。”
“你真把我当猪养啊,吃了睡,睡了吃。”陵端摸了摸自己肚子,“你肯定是嫉妒我的腹肌,都被你养没了。”
纯阳笑着打趣,“是呀,这都养好几个月了,虽然不肥,但刚好可以杀了过年。”
“好哇,哥哥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陵端也笑了起来,还闹着推了纯阳一把,不过以他现在的气力来讲,跟挠痒痒似的。“我自小就被父母送去修行,对父母亲人都没什么印象,双亲病逝的消息还是师尊告诉我的,不过我与他们并无感情,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这里,看着别人家都是父母儿女、热热闹闹的,我倒是格外羡慕。”
“我们两个人过年也很好。”
陵端用力点头,“很好。”
年后不久,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又到了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季节,大地一片生机,而陵端却没有随着转暖的气候恢复精神。
不知为何,陵端总觉得自己的大限将至。人常说死是有预感的,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算了算时间,如今已是三月下旬,来到这个时代有十一个多月了,距离他的生辰还有二十天。他也不知道这个生辰应该算24岁还是25岁。他离开天墉城时是23岁的那年中秋,遇到纯阳时,刚好是一个生辰。虽然时间不对,这次暂时就算25岁的生辰吧,陵端如是决定。想到天墉城,陵端只觉恍然若前世,明明才一年而已。
于是想着要好好过个生辰的陵端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十九天,十八天,十七天……三天,两天。
这些时日,纯阳发现陵端的身体好了许多,人也有精神了,不像冬天时那么嗜睡,明明是好现象,他却总觉得心神不宁。连往常三日一次的诊脉都换成了一日三次,早中晚次次不落,如果有时间还要自行加次数。
这让陵端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不止长了两只手,应该是三只手。
“纯阳,今日我与你一同采药吧。”
纯阳看了看天气,“行,今天就是随便走走,遇到合适的就挖回来。”
“我还要听你林间抚琴。”陵端说着便将琴装入布囊,背到了身上,“我们走吧。”
陵端兴致高昂地走在纯阳前面,还与偶遇的村民热情地打招呼,乡邻们都说这一冬不见,陵端大好了。
陵端打着哈哈,直夸是纯阳的功劳,医术着实高超。
上山还不到一个时辰,陵端便走不动了。见附近植被茂盛,也就停了下来,“纯阳,在这歇歇脚吧,找找草药。”
纯阳找了一块平整的山石,铺上软垫,让陵端坐着,他在周围找草药。
陵端是个好动的,尤其是被拘了几个月后,更是闹腾不停,他并没有坐在石头上,而是在周围走走转转,一会儿喊一声“纯阳,这是什么”,“纯阳,这个草长得好神奇”,“纯阳知道的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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