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嫉妒心作祟,是他真的……
忘记他的相貌了。
卡麦尔夫人脸上优雅的表情露出一丝崩裂,但良好的教养使她此时的尴尬愤怒不能轻易发作出来。她装作客气的样子说道:“你倒是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当然,夫人。毕竟画上背景的人是我本人,不劳烦您费心。”
卡麦尔夫人无法再反驳什么,面含愠色地让人抬了画下去,又率领众人去走廊欣赏她新淘到的中国明朝青花瓷去了。
就在这位绅士的言谈举止中,奥斯卡总感到一种与众不同,但又一下子说不清不停之处何在。
但在那个多事的下午,奥斯卡还是觉得这种做法完全适合于那个男人的精神个性,即便他现在无法对那种貌似是男人与其他所有人完全隔离的心理特征作出任何解释。
奥斯卡站在偌大的沙龙会场上,那种令人压抑的氛围自始至终都环绕着他,而他自己,总觉得现在被人用一种剥皮般的眼神一直盯着看一样。
“谢谢您,先生。”奥斯卡跟上队伍的末尾,向男人道谢。他必须向这位友好的绅士表达谢意,替他解围这种事太令一个平民受宠若惊了。
“这没什么。”路易斯客气地回答。
“我也要谢谢你,亲爱的,好久不见。”她亲昵地走来与奥斯卡面颊吻,好像现在奥斯卡是最可爱的人一般。今天她穿了一身砒|霜绿色席勒裙,画着粉嫩的咬唇妆,羊腿袖显得她拥抱奥斯卡的小臂纤细的犹如婴儿一般。
“我想你可以先到那边看看。”路易斯用下巴示意方向,这么对她说。
“为什么?表哥?你不陪我一起过去吗?”她眨巴着刷的又黑又亮的睫毛,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待会过去。”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卡蜜儿被路易斯吓了一跳,因为她的表哥很少会露出这样失礼的语气。这是怎么了?
她生气地鼓起嘴,打量起这两个男人。但下一秒她突然想到一个惊讶的事实!这两个男人,该不会要为我引起什么争执吧!
“好吧。”卡蜜儿硬是按捺住心里飘飘然的感觉,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走了。
“是这样的。我很喜欢你的绘画风格,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诚恳地请您为我母亲画幅油画肖像。”在奥斯卡面前高出他一头的男人说。
此时的绅士完全隐没掉那种诡异古怪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令人如沐浴春风般温暖。
奥斯卡很疑惑,没有很快回答他。
“她已经不在人世,就仿照这个画就可以。”他摘下隐没在丝绸衬衣里的项链,打开精巧的按钮,银质盖子弹开,里面露出一个美丽忧郁的女人头像。
美如雕像,洁如素瓷。
“呃……好的,先生。事实上这正是我擅长的工作。”奥斯卡回答,“我在公园给人画肖像。”他也回应一个友好的笑容。
“那么,现在,你想出去走走吗?”路易斯问道,显得很突兀,但他根本不在意这是否唐突。“我冲撞了这里的女主人,也许不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当然。”奥斯卡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屈辱的地方,“和卡蜜儿小姐说一声吧,她在等你。”
“不必。”他说。
黑色的眸底却飞快闪过一抹光亮,让眼前的小羔羊根本无法注意到。
这可不是一个上层绅士对淑女该有的做法。
真是古怪,但这种古怪的感觉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也许你在想为什么我约您出来到处走走,事实上因为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些质量好一些的颜料,我注意到你的颜料有些干。”路易斯双手插进风衣口袋,走出卡麦尔夫人的府邸大门外,灰色风衣与他灰色的西装服服帖帖的搭在一起,笔挺的身姿和脸上的笑容让人生出一种温和冷静的感觉。
“这倒是的……它们已经很难用了……已经被我用温水浸泡过很多次了。”奥斯卡有一丝难堪。
“变干可以让它们成分稳定。”路易斯说。
奥斯卡报以微笑。
心里却在想,这个绅士看上去很冷酷,其实内心很温和。
他真的很体贴,奥斯卡知道他并不想让自己尴尬。
只可惜,这位先生现在是自己的情敌。
两人一直沿着路边走,奥斯卡告诉路易斯附近有一个商店可以买到新颜料。于是后者请求他来引路,奥斯卡一路上倒很不好意思,这位陌生的先生却走得自在。
“我要谢谢您。”陌生的先生突然说道。
“谢什么?”
他侧过半个身子,眼睛却盯着奥斯卡光洁额头上的一点细碎鬈发:“修马车的事情。”
奥斯卡旋即露出一个呆愣慢慢转化成惊喜的表情,“原来如此啊。”
他那天喝醉了酒,对所有的事情都记不太清,直到第二天起床看到肮脏一片的袖口,他才朦朦胧胧记起来自己去帮人修理了马车。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这位先生才肯在沙龙上帮他解围。
路易斯看着比自己矮一点儿的青年突然这么开心的样子,微微愣住。奥斯卡他本人可能从没发觉过他有一双非凡任性、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珠的色调由外向内呈浅蓝色、灰蓝色和精良的湛蓝,如同庄园里的矢车菊一般,总体呈现出一种明亮的蓝。而现在,他的眼睛波光宛转的像是阳光下泰晤士河粼粼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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