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瞬间又好像记起什么似的,神神颠颠地向四周寻找着什么,“放血,对了,我们可以放血。”
“妈妈……我不想再被放血了……”约瑟夫躺在床上,那肥厚的脸蛋如今已经瘦脱了形。
约瑟夫还清楚地记得上次放血的滋味,他当时已经没有力气来发出任何病痛的呻.吟,这居然让父亲以为是放血起了效果。
他卧病在床,无法阻止母亲匆匆地去厨房取刀、拿水盆,弗洛拉称这样很有可能会被传染,但母亲仍不听阻止。
她哭着在儿子的胳膊上连划了三刀子,可霍乱病人的血液浓度很高,已经粘稠得像柏油一样,这一寻常疗法根本就放不出什么血来。
不仅没用,反而给饱受病痛折磨的约瑟夫增添了更多痛苦。
“弗洛拉,请直接给我一刀吧。”约瑟夫嘴唇惨白,他早就有轻生的念头。
“不可能!”莫里斯夫人大叫。
“我们不能再失去你,”弗洛拉也难过地摇头,“这不行,约瑟夫。”
“你这个疯婆娘!你不把他治好,我们都得死!”伯顿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楼,正站在门口冲屋内大喊:“你是没见过黑死病吗?你知不知道,那场病让全欧洲死了快一半!”
“我他妈可不想死!”她捂着鼻子和嘴冲进来,“我知道怎么治!闪开!”
疾病飞速地在这世界上最发达的城市之间肆虐,在奥斯卡发高烧的短短两天之内,伦敦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墓。
而西蒙的铁皮窗子,也立刻地,再次被人敲响了。
罗伊打开了窗子,面前是那张冷冰冰的、曾出现在他们伦敦画报社头条的那张俊脸,一如当初那样,不带有任何表情。
“见过奥斯卡吗?”绅士问。
他早就想到奥斯卡会来这里躲避一阵子,只是难得的不想逼他太紧,并让奥斯卡能够好好休息身体而已。
“奥斯卡?”西蒙快步走过来,伸手就要关上窗,“他可不在这里,你上别的地方找去吧!”
西蒙早在之前就把这位绅士列入到危险范围之内,与奥斯卡提到他时,话里也是有意无意地排斥,更何况,他现在还对奥斯卡做出了这种事。
“哦?我能进去坐坐吗?”
“不能!”西蒙一口回绝,“你休想!”
绅士用逼人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用无礼语气对他说话的人。
罗伊护在西蒙身前,客气地回应:“路易斯先生,我们报社还有一些私密重要文件在这里等待处理,您总不好私闯进来吧?”
“现在伦敦很危险,我们也不知道奥斯卡到底去了哪儿。”
“就是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西蒙说道,他现在只想揪住路易斯的领子,冲上去给他那漂亮的下巴一记上勾拳。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改。
☆、Chapter39
“也没这个必要。”绅士讥讽地笑了出来,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他的脸像一片纸符,上面没有任何的血色。
“你阻止不了我的。”他说。
孤独的绅士坚信他的奥斯卡会回来。
毕竟奥斯卡有那样温热的嘴唇,有那样如同茑萝草般攀附在他身上的时候。
有叹息着抬手捧住他的双颊,皱着眉看着他的时候。
有横了心张开自己的双腿,甘愿同他一起沉沦的时候。
绅士在壁炉旁等了一天,他还是选择相信他的奥斯卡或许会回来。
毕竟他们有周旋的浅吻,有激情啃咬的时候。
有温热的呼吸慢慢加快,喉结上下滑动的时候。
还有充满神采的眼睛逐渐失去焦点,身体化成一泓雪水的时候。
这都不是假象,他也能感觉到对方不停抗拒的外表下,拼命隐藏着的一点热情,即便那很微弱、微弱到完全可以把它忽视掉。
但愿这不是他的自作多情。
在那天舞会上,他把黑郁金香转手送给索伦时,绅士没有错过奥斯卡失望的眼神,还有奥斯卡试图安慰被推下天台的卡蜜儿时,那双在他注视下慢慢放下的手……
可是奥斯卡没有回来……
他学着奥斯卡经常做的那样,守在壁炉旁的地毯之上,从黎明等到漆黑,再从漆黑等到第二个黎明。
奥斯卡还是没有回来。
为什么呢?
——他明明马上就可以带他离开这里了啊。
——换做是自己,他觉得也会这样等着奥斯卡,哪怕是一整月或者一整年,只要等的人是奥斯卡,那么多久都可以。
——奥斯卡只要再等一天,就那么一天。如果想去爱尔兰,那就去爱尔兰,就算奥斯卡是想去天上,他都会去把星星摘下来。
绅士抚摸着手中的金色链表,指腹隔着一层晶莹的弧形玻璃,女人的头像还在里面粲然的微笑。
——如果,这全部都是假象的话……如果奥斯卡一心想着要离开他,为什么又在残忍的冷漠之前还甘愿给他如此热烈的温情呢?
——只是为了逃走?
——为什么连奥斯卡也会欺骗他呢?
第二个黎明的第一缕日光乍泄进窗,照在手中的链表之上,薄薄的玻璃表层反射出光芒,女人的脸在光晕中模糊一片。
壁炉里的火苗彻底熄灭在黑色的木柴里,悠悠地升起了一缕青色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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