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会不会感染……?”罗伊努力在脑海中寻找到恰当的字眼,“你知道,发烧是霍乱的最早征兆。”
“没有,他只是冻坏了。你知道的,我的朋友最近太可怜了。”西蒙说。
“对,”罗伊故作出生气的样子回答:“所以你是个见友忘色的小混蛋,你这两天已经完全冷落了我。”
“你这是在怄哪门子的气,他是我的朋友。”西蒙不满地回答,他毫不留情地说:“如果现在让我在友情和你之间必须要选一样,那么我会丝毫不犹豫地选奥斯卡。”
“哇哦……真是令人心痛啊……”罗伊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西蒙总是这么直白,说不难过是假的,可他还是欣赏西蒙义气的这点,唉……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有一点知情的权利吧。”西蒙坐在奥斯卡的身边,“我一个月前就去了阁楼那边找你,你舅妈也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奥斯卡看着好朋友的脸,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西蒙委婉地询问,“还是他不让你走?”
奥斯卡肩头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西蒙看着他那布满了不可名状的恐惧的神情,心中就已经有了个大概。
“那,你先去我们的报社躲一躲?”
奥斯卡却摇了摇头,缓缓拒绝:“不用了,西蒙。”
“他不会来了,对吧?”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满是厌恶地像是在质问自己,“我还是正常的,我不可能去喜欢一个男人,对吧?”
西蒙看着他茫然无措的样子,嘴唇嗫嚅了几下,也没有说出什么。
***
舅妈让弗洛拉把家里的棉被通通都抱了出来,就铺在居民区的地面上,她打了两壶水来,烧旺柴火把水烧开,又用这些滚烫的水泼向所有的棉被。
莫里斯夫人守在约瑟夫旁,在床边大声破骂:“你在做什么!”
舅妈立刻转身回击:“你说我在做……噢!!!”她突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屋子里的光线太暗,她刚才完全没注意到,这蠢女人竟然在给自己儿子放血?
“放什么血!你不要命了吗!”
“这些被子上不会都沾上血了吧?”舅妈说完,马上往后退了几大步。她离那些被子远远的,不敢再轻易靠近了。“快拿走!蠢货!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母猪!”
“注意你跟我讲话的态度!约瑟夫没有被传染霍乱!”莫里斯夫人歇斯底里地尖叫,她需要保证自己家人的颜面,“我们上层人才不会得这种脏病!”
“上层?哈!上层人?”舅妈毫不客气地大笑,转瞬又换上一副恶毒的表情,“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嘴脸,你们这些所谓上层人每天自诩有文化有教养,保住狗命的常识还没有我们这些穷人多!”她看着莫里斯夫人越来越黑的脸色,接着讥讽:“嘿!上帝保佑你,你这头上层母猪可好好活着吧!”
“你害我们今天晚上可没法过夜了!”
“到底是过夜重要还是你的老命重要!?”舅妈真是被她气得头痛,“给我闭嘴!”
吵架的声音一记高过一记,居民区满脸褶子的老妇人从这里经过,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舅妈的行为。
舅妈只睨了这位邻居一眼,便又继续手上的活,她手脚麻利,捏着鼻子,很快就用开水把整个屋子都浇了一遍,包括那些边边角角。
莫里斯夫人却一直在一边怨毒地看着她。
一边的弗洛拉牵上母亲的手,好言提醒:“妈妈,你能不能对别人友好一些?”
换来的却是母亲恶狠狠的一瞪,“她是你母亲还是我是?”
“我就要剩你这么一个女儿了!”莫里斯夫人愈发地歇斯底里,接近癫狂,她双手狠狠地掐着弗洛拉的手臂,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弗洛拉,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
“我知道,妈妈。”弗洛拉试图掰开她的手,“你快松开我,这很疼。”
“妈妈!”她躲避着,胳膊上已经是红紫一片。
舅妈提着水壶走过来,一脚踹倒了在地上发疯的莫里斯夫人。“你倒是没完啦?”
“你这幅模样,你的儿子迟早得被你吵死!”
她把水壶扔在一边,“弗洛拉,先去我家,让你母亲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她说完,就拉起了弗洛拉往家里走。
“母亲……”约瑟夫嘴唇颤抖着,他已经眼神涣散,命不久矣了。“约瑟夫!我的儿子啊!”莫里斯夫人又开始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她爬到床边,摸上儿子的脸,嘴里却反复念叨着自己的珠宝,她甚至已然想到儿子的葬礼。“我本来可以带我那条黑曜石项链,还有南非的黑钻的。”
“你父亲曾经送过我那么多的项链……”她眼泪与鼻涕流了满脸,“约瑟夫,你不能离开我们……”
弗洛拉被舅妈还算热情地接待了,她们唠了唠结婚的事,舅妈的语气粗鄙又开放,惹得弗洛拉脸红了个透。
仅在两个小时过后,刚才那位老妇人居然拉着治安官赶到了阁楼下。
脸上满是褶子和色斑的妇人颤巍巍地指着阁楼:“先生,就是这家里的女人。”
“她是女巫,我亲眼看到她施了什么魔法,伦敦的霍乱就是她受了撒旦的传唤带来的。”老妇人混杂的灰色眼睛里显示出一种格外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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