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很冷,舅妈居然也罕见地不在阁楼里,奥斯卡让舅舅靠在沙发上,自己先去烧旺了火炉子。
他蹲在地上,看着在炉子的黑色内壁上攀爬的、虚弱的火苗,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是奥斯卡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期待春天不要到来。
***
“您说的话可要对上帝负责。”
莫里斯夫人跪在雕像和主教的神袍前,毫不迟疑地指着身边的女人:“是的,她就是个恶心的女巫。”
面前是高大的耶稣受难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用那双垂顺的眼睛看着地上的世人,仿佛在问难,看得她心慌意乱。
莫里斯夫人咽了口唾沫,觉得嘴里发苦,又喏喏地重复了一句。“是的,她是女巫,就是她招惹了霍乱。”
那种语气,不知道是想让别人信服,还是在说服自己。
老主教转头问伯顿舅妈,“你听到了吗?”
“当然听到了,你这个狗娘养的!”舅妈大骂,“果真是个婊.子!早知道我就该把你的破嘴撕烂,把你儿子的血放干!”舅妈气坏了,在红地毯上爬了两步,就扑上去殴打这个睁眼说瞎话的贱女人。
“在上帝面前注意你的行为举止!”神职人员忙上前制止她的行为,莫里斯夫人的头发被这个发了疯的女人死死攥在手里,疼得她眼泪直掉。
“主教大人,”舅妈突然邪恶地笑了起来,面色苍白得恐怖。“您知道,单靠一个人是召不来鬼怪的,这一定是这个险恶的贵妇引出来的事情。”
“倘若你们遵从父的旨意,也得让她试试圣水的滋味,不是吗?”她手指突然大力地缴紧,完全不顾对方的惨叫,莫里斯夫人那一大把头发便全部脱落了下来。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从一个女巫的话?”老主教问。
“您知道上周那位莫里斯男爵的官司吧?”她说,“我可听别人说我这位好邻居想要下毒害死自己的亲侄子,她让自己的丈夫坐了牢,女儿被火车轧得不像个样子,现在全家人没一个活的好的。她本来就是个祸害,她为魔鬼做事,到处害人,而现在她得到了报应,这代价就是让她的儿子患了病,您可能不知道,她的儿子也得了霍乱。”
她表情越发狰狞,一口气说了很多,甚至有把莫里斯夫人的丑事通通抖出去的趋势,连老主教也快被她的嘴皮子说动摇了。
“你给我闭嘴!”莫里斯夫人痛苦地捂上耳朵。
舅妈恶狠狠地盯着她,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回答:“你在怪我?瞧瞧,你自己就是个恶魔。”
“最可恨的是你自己做错事遭到报应,却还在以为别人害了你,可悲的理直气壮、不知悔改!做错就是做错,公道容不得你这滩狗屎来混淆是非!”
“主教大人。”
走廊上站着一群神职人员,而他们之间不知道从哪冒出个男人,突然开口叫住了老主教。
舅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男人穿着与身边人不一样的神袍,似乎比他们都高一等。他留有一头黑色的长卷发,伸手扶了下细框的金属眼镜,镜片后浅绿色的眸子惊艳得吓人。
“正如这位夫人所说,我们一试便知,不是吗?”
舅妈不管那老主教同意与否,几乎是立刻从地上扯起莫里斯夫人的头发,拽着对方来到了水池边,她凶狠地把这贱女人摁进了水里,毫不留情面。
舅妈本来力气就大,此时又被狠狠地扯着头皮,莫里斯夫人怎么能躲过她?
才不一会儿,莫里斯夫人就已经奄奄一息,头整个没在水里,不动弹了。
舅妈这才松了手,把对方一脚踹在地上。莫里斯夫人平躺在地上,肚子鼓的老高,只有进的气,没有呼出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舅妈大声叫嚷着,“这个女人才是女巫。”
“现在你们看到了,快烧死她,也让你们好给政府交差。”舅妈从地上爬起来,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不能。”老主教回答。
舅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苍白的脸突然涌上了血色:“你们凭什么?”
“就算如此,这也不能洗刷你的嫌疑。”
“见鬼!”她指着老主教的鼻子,“你这该死的老疯子还有完没完啦?”
“把她们两个一起带下去。”主教挥挥手,下了命令。
宗教裁判所的酷刑简直难以想象,这里要比伦敦的监狱恐怖的多。
舅妈受到了老主教的私下指令,才过了一个晚上,舅妈便被那些刑具折磨得伤痕累累。他们不停地让两个女人供出自己的同伙,好把伦敦的女巫们一同揪出来。
舅妈倒没说出些什么,但她复仇似的,把那位举报她的、迷信鬼神的老妇人拉下浑水来。
而这边的莫里斯夫人只是被剃掉了头发,但就算是只有头发被剃掉,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坐立难安,而且全身发颤,继而立刻认罪,之后每天都会有新的古怪自白出现。
上层的贵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已经完全被吓呆傻了。
她目光呆滞,才一见到神职人员,就哆哆嗦嗦地跪下,把居民区上所有的古怪的事全抖落了出来。
听说区里有个老太太以前生过八个孩子,结果一个也没有活下来,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是有魔鬼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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