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则被对方吓了一跳。
他不顾画上的颜料还没有干透,就把身旁的画布匆忙盖了上去。
温斯顿伸手一把扯掉,仔细地确认了一遍画上的男人——
那个又冷又古怪的人。
绝对没看错。
“你居然会认识他?”
奥斯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这一下午本来是打算画风景画的。
看着奥斯卡一脸羞愧的表情,他心里瞬间就有了判定。
“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温斯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上自己明晃晃的脑门。
他又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一脸惊恐:“他前几个月打官司时的那位情人,不会就是你吧?”
金发年轻人一头雾水,他对此一无所知。
温斯顿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路易斯的小情人怎么会被他给捡回来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奥斯卡并没有听懂温斯顿的意思,谁打官司?路易斯吗?
“你们竟然是来真的?不是污蔑?”
“你难不成还想上他?”
现任雇主说话直白又令人脸红,奥斯卡怔住了,他这该怎么回答!
还没等到奥斯卡解释,“不不不,”对方就立刻摇起头,马上否认了这种设想,“他那种家伙怎么会让人上?”
奥斯卡没有做声,良久才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打官司?”
“没错,打官司。”雇主重复了一遍,疑惑地看着他:“你这个当事人居然不知道?”
“莫里斯男爵起诉他和你犯了鸡.奸罪,”他看着对方迷茫的神情,耸耸肩膀,接着说:“好吧,这可是全伦敦都人尽皆知的事情啦,我儿子也去了法院。”
“您是指...”奥斯卡不确定地询问,“索伦?”
“没错,正是我儿子。”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他们一同来拜访路易斯。
可奥斯卡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根本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索伦有没有因那天救下卡蜜儿的事而记恨自己,他想。
雇主指着画里的男人,扭过头来对奥斯卡说:“你真该看看你家那位当时忙的那个模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儿。当时法庭本来要求你本人出席,他居然敢直接当面拒绝,还真有那个胆子。”
奥斯卡站在原地,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疼。
那不正是自己被囚禁的那段日子吗?
所以路易斯当时才会那么劳累......
原来不是只为了把自己锁在公寓里,而是为了...还因此上了法庭?
“那么说说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老弟?”他色眯眯地笑了起来,用着一种暧昧的语气,“是不是路易斯又把你一脚踹开了?”
温斯顿向来爱嘲讽人的温情,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那个怪胎的八卦新闻感兴趣极了。“我可还记得你在路边卖画时的那副可怜样儿,你怎么不老老实实躺在他床上?他那么有钱。”
说完,他还戏谑似的拍了下奥斯卡的臀部。
“我们并不是您想得那样。”奥斯卡拉开一步距离,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不是?”他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奥斯卡,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情绪来。
这让奥斯卡想起了舞会那天的索伦,一模一样的腔调,如出一辙的神情,这对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年轻人,说真的,我很欣赏你的绘画风格。”雇主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奥斯卡立刻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听温斯顿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快点去找他吧。”他又默默腹诽一句:如果你见识到他生意场上的手段的话。
“我不敢收留你了,省得牵扯上我...”
“拍卖画的那些收益都是你的,中间价我也不要了,你拿上这些钱,租辆马车,这离谢菲尔德可远着呢。”
温斯顿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立刻把这个小伙子还回去,免得招惹上什么棘手的大麻烦。
奥斯卡看着他自顾自地点头,嘴里嘀咕着什么,晃悠悠地走开了,就好像自己是个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
年轻人拿起那根常用的画笔,叹了口气。
这里,恐怕也待不下去了。
他懊恼地在自己的金发上乱揉了一通,想到路易斯还因此打了官司,这让奥斯卡觉得自己又亏欠了他什么。
他不知怎么地,回想起了那位在剧院里看的那部《汉密尔顿夫人》,仿佛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那部戏剧的主角,拥有了和她一样的命运,只能在流离潦倒中苟延残喘... ...
*
西蒙和罗伊一下班就匆忙赶回家,两个人一路上一言不发。
这几个月以来,他们每天都累个半死。
奥斯卡已经离开伦敦两月有余,也不知道回到爱尔兰了没有,西蒙边脱外套边想。
报社这边忙得不可开交,他和罗伊每天除了写霍乱蔓延情况的稿子,整理各区的死亡情况,还要不停地去采访那些议员们。
直到他们在画报上看到了奥斯卡的作品,尽管在这个特殊时期显得没什么大用。
后来,奥斯卡的作品开始经常刊登上版面,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栏,但也是值得肯定的。他还画了一幅底层人民霍乱的恐怖景象,作品一展出,就赢得了上层人士的普遍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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