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安倍吉平的过去后, 玲子并没有同情, 也没有偷看记忆的愧疚,只是锐利的直视安倍吉平的眼睛:“我说,你现在是在求死吗?”
吉平握着刀的手抖了一下,移开了目光:“你什么都不明白。”
“妖怪也好,人类也好,这个世上比你过得惨的人和妖有的是。八岐大蛇对你的评价一点也没错, 你就是一个懦夫。你找不到活着的价值, 那八岐大蛇给你一个。结果接受以后你又开始彷徨,纠结这个价值的对错,最后用死亡来进行逃避,这不是懦夫是什么?”
吉平用力将刀握紧, 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玲子, 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玲子扭了扭手腕, 显得兴致盎然:“想打架吗?我陪……”
“啪”!
一把扇子轻轻打到了玲子的头上,晴明的声音有些无奈, 也隐含着宠溺:“别闹。”
玲子瞪了晴明一眼, 然后赌气搬的侧过了脸, 但吉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玲子嘴角上扬的弧度。
吉平不禁有些失神, 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的母亲会是怎么样的。
或许在樱花盛开的季节,父亲与母亲会一起赏樱,风吹过,片片花瓣落到母亲头上,父亲会温柔的替母亲拿下花瓣,母亲则会害羞的躲进父亲的怀里。
但实际上,吉平非常清楚,母亲唯一的使命就是生下自己,自己出生了,母亲自然没了存在的价值——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将玲子哄好的晴明转过头来,正视着吉平:“如果你有什么想向我证明,那就来吧。”
“别自以为是了。”红色的妖力萦绕在安倍吉平身边,一双红色的狐耳和八条赤色狐尾渐渐出现,围绕在安倍吉平周围,带来了惊涛骇浪般的气势。
淡蓝色的结界浮现在安倍晴明身前,如同海浪中的礁石纹丝不动,任由红色的巨浪拍打。
四分之一的妖怪血脉,让安倍吉平由白狐退化成了赤狐;八条尾巴,难道是一百年长一条吗?安倍晴明似乎得到了些许安慰。
“你给我去死吧!”没有你来我往试探,安倍吉平直接将自己的全部妖力注入刀中,向着晴明高高的劈下——一上来,就是最强的一击。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这种一开始就带着死志的刀,怎么可能会打得过他?
一条近乎于黑色的苍龙嘶吼着从安倍晴明身后浮现,原本平和的气息此时充满着暴虐,血红的眼睛盯着安倍吉平,似乎在打量一道美味的餐点。
融合了黑晴明之后,得到增长的并不仅仅是体内的灵力啊!
阴阳师,是掌控阴阳之人。
阴和阳,本就没有好坏,也没有对错,赋予它们含义的是人类的内心。
因此,根本不需要去排斥那些所谓阴暗的东西,控制它,利用它,融合它,那将是阴阳师最强的对敌手段。
蓝黑色的苍龙迎着赤红的刀光一跃而上,蓝色和红色在空中碰撞、对峙,就如同拔河一样,在空中角力。
渐渐地,蓝色占据了上风,一点一点的挤压着红色的生存空间。红色的刀光在挣扎,在嘶吼,但还是无奈的后退着——这就是力量的绝对差距。
“安倍晴明……”安倍吉平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明明只是不到30岁的安倍晴明,他都打不赢吗?
不过,若是他真的赢了,才会真正的感到失望。
毕竟,“安倍晴明”这个名字,就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失败的符号。
“结束了……”安倍吉平看着近在咫尺的蓝光,张开双臂,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然而,就在安倍吉平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汹涌的蓝色却如烟雾一样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为什么?”吉平无暇感叹那份收放自如的控制力,只是复杂的看着晴明。
“若是你死了,谁来继续守护平安京?”
“守护?哈,守护?!”吉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杀掉少女孩童,挖出心肝喂给羽衣狐的行为也称得上是守护吗?更不用提为了“清净”世界,他手上到底染上了多少血腥。
“我比你更清楚有多少妖怪在觊觎着平安京。如果不是御门院一族和花开院一族的坐镇,平安京早就不复存在了。你们做了不少恶事,但也做了不少善事,阴与阳的交织,这就是阴阳师,不是么?”
没有哪一个阴阳师敢说自己手上是干净的,杀人类、杀妖怪,基本每一个阴阳师都干过。
杀掉窥视平安京的妖,处理掉已经彻底堕落的人,阴阳师就这样行走于阴与阳的边缘,维护着阴阳之间的平衡。
阴阳师是处于灰色地带的人,晴明自然也是。他曾经厌恶着那个黑暗的自己,最后那些被厌弃的部分变成了黑晴明,被分裂了出去。
但现在晴明已经明白,只剩下光明的自己是无法真正做好阴阳师的工作的,有时需要将小的黑暗铲除,才能阻止更大的黑暗产生。
他不计较葛叶的过去,自然也不会去计较安倍吉平的过去——尤其是,还有那一份血缘的存在。
“这不是……”和八岐大蛇的理论一模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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