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京墨早就说了不喜留香,奈何她又从事着制香制药一道,所以当她习得轻功与内力后,学以致用的第一招就是将自身气息隔绝起来,使得人过不留影。
此刻,她扫视着西院里的毒物们,数不清的蛇盘踞在各自位置上,中间的空白地带则是一座假山,那是欧阳锋提到过的存放养育奇珍异草之处。
‘嘶嘶——’有两条大腿粗的蛇彷如门框一般倒挂在假山口,它们吐着蛇信,尽职地做着看守的工作,却没察觉到一道身影正与它们擦肩而过。
一脚踏入假山洞内,洞内烛光幽幽,左侧是一架子的书籍,中间一张长木桌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还有着切割捣杵至一半的药物。
右侧向里延伸进去,不知凡几的瓷盆或摆放于地面、或搁置于石桌,其中全部都种植了西域罕见的药材。‘笑浮图’、‘翠非烟’、‘暖玉销魂’……,诸如此类仅在楼河所藏典籍里的植株竟是都活生生地出现了。
楼京墨一眼不眨地望向这些花草,将它们与典籍所记一一相对,有些已经绝迹的孤品竟是尚在人间存活。为了得到这些草药的一株分支,让她一掷千金也是心甘情愿,有了这些花草就能练出世间难现的奇药。
幸而,她理智尚在没有被如此诱惑而激动地伸手,看得清楚花木的底座皆放置于凹陷机关中,恐怕动上一动,这个假山洞就会变成刀枪不入的牢笼。
这些花木必须想办法弄到手,欧阳锋既然将其当做饵抛了出来,事情总可以谈一谈,至少弄到此等花木的种子或者幼苗。
楼京墨想着已经飘身出洞,只听轰隆一声雷鸣起,天中的云层迅速翻涌着。西院里的那些毒蛇们都是迅速地游离,不知藏到了哪一块岩石背后。不过多时,大雨倾盆而下,模糊了人的视线,也让各种声响变得不真切起来。
正院之内,欧阳铮决定破釜沉舟问个明白。
“好了,现在人都齐了。阿芷,你说清楚到底为怀一个孩子怀得郁郁寡欢?我除了你绝无旁人,而爹娘早就去了,你上又无公婆施压,山庄里的事情也都由你说了算。你还能为何忧郁?为了你刚刚梦里念的阿锋吗!”
适才,欧阳铮按照食谱做了一碗宵夜,本想让洛芷再吃点暖胃,谁想一脚踏入卧室听得便是妻子呢喃着自己弟弟的名字。仅是一句,仿佛晴天霹雳打了下来,那一瞬将他的心打得骤停,却又将一张遮住真相的薄纱彻底劈裂开来。
洛芷面对着欧阳铮的质问,没有无声垂泪,冷笑着反问,“庄主终于是不再关心你的商队,不再想着明天要做什么买卖,而关心起我与阿锋来了。甚是难得!那么我问问你,你又有几日与我同床共枕?又有几日与我行鱼水之欢?十二年来,你在这张床上过的日子有超过一年吗!”
“好!好!我竟是一点都不知妻子有如此闺怨。”欧阳铮怒极反笑,“还有吗?你说,一次说个清楚。”
“有,当然有!欧阳铮,你端着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但本就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我从看不见你真的喜怒哀乐,十二年以来,我也努力去争取走到你心里,是你把我们拒之门外。”
洛芷说着就走向了欧阳锋挽住他的胳膊,“阿锋和你不一样,他在外人眼里是与毒为伍,但他活得真实,我与他能同悲同喜。从头至尾,我需要的不会是一个超脱红尘的夫君。欧阳铮,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欧阳铮紧捏着拳头,赤红双眼看着两人,这一辈子他都不曾似今夜这般无法在控制心绪。过去不动喜怒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先天有疾。
“所以你们就背着我搞在一起,好得很,真是太过冠冕堂皇的理由。欧阳锋,你也觉得我这个做哥哥亏欠你良多吗?从小到大,我可有一分亏待你?我苦苦撑起做大白驼山庄,在你眼里只是为了我自己吗!”
“大哥,你是没亏待过我,但是你也从没有正眼看过我。”
欧阳锋冷冷地说起过去,“我的毒术大半来自父亲,这就是你与母亲不喜欢我的地方,谁让父亲研究毒物使得你在胎中体弱。
你倒是说母亲在生下我后给过我几分照料?在她眼里只看得见大儿子。她的铮儿自幼因病受苦,是该她好好疼爱一辈子,而小儿子与父相似,合该自生自灭就好。”
“这些年白驼山庄在西域做大,提起欧阳二字,你欧阳铮是春风化雨的好人,给沙漠里的人送去粮食与水,我欧阳锋是炼毒驱蛇的恶人,不知何时就会大开杀戒。”
欧阳锋毫不在意地讥笑着,“他们说得对,我确是如此恶人,阿芷怀了我的孩子非常正常,因为你我之间兄弟情分从来都不存在!”
‘噗——’欧阳铮听到这里终是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溅而出,随即就头疼难耐,一个踉跄扶住了身侧的椅子,差点就摔倒在地。
“你们……”欧阳铮捂住心口,至今仍不愿吐出奸夫淫妇四字,“如果你们真心相爱,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知道给不了你们幸福,自是会放你们远走高飞。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们是一个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妻子啊!”
两人见到欧阳铮的情况不妙都是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他们想要扶起欧阳铮却扑了一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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