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楼京墨听得不由心中一动,侧头看向神色不明的黄药师。天大地大,她又能以何处为家,终是笑着摇摇头,“我从没想得那么远,目前只希望让哥的身体痊愈,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来日方长。何况身在江湖,大江南北何处不是家。”
黄药师闻言脚步一顿,又似根本不曾问起此事般地向村口方向而去。“现在凌寒子死了,我倒想看看刀老头那伙人知道之后会给出什么说法。”
两人一路以内功烘干了衣衫,刚走出密林就见到以刀老头为首十几个老头向他们齐齐跪下。
“恩人在上,还请受我等一拜。”
刀老头一众不由分说地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响头。十几个老头的额头都红了,而他们的眼眶红得更厉害,一脸终于解脱的庆幸。
黄药师显然不适应如此场面,还是楼京墨四处行医之后习惯了此种架势,连忙让刀老头众人都起来再说话。
刀老头这才将听溪村所经历的一切和盘托出,几十年前因为山谷曾被多瓦寨所占领使得村里人被迫四散开去。
后来,村民在山里遇到了凌寒子,得知凌寒子想要寻觅一处有温泉的地下岩洞,听溪村残部合计着不如就请凌寒子对付多瓦寨。事成之后必将凌寒子奉为上宾,保证他在金石洞里吃穿不愁过上优渥的生活。
“食物、钱财,这些身外之物都能给。只是我们没有想到拒狼进虎,凌寒子将多瓦寨一众残杀,却要村里每三个月就献上活人供他试毒。”
刀老头的眼中溢出了悔恨的眼泪,十几年中听溪村也试图去找外援,凌寒子极为自负并没有限制村民的行动,而外来的武林人全都成了凌寒子的手中亡魂。
“村里想过不如就此迁走,前后出逃了三次,而我们的脚程远远比不过追来的寒魔,因为出逃反而死了更多的人。寒魔放出话来,他不干涉村里的日常生活,只要定期上供几个活人就好。
一次次失败后,村里的人心不齐也不再提迁徙一事,便是每隔三个月各家派代表出来抽签,谁抽到了死签便出一个活人去洞里送死。曾经抽到过死签的人家便不必抽了,这些年便是勉勉强强过了下来。”
楼京墨回想起初至听溪村时所见的田园安乐之景,谁又能知道表面的祥和下竟然藏着鲜血淋淋。凌寒子不愧为炼毒高手,他对听溪村所做与圈养毒物并无不同。
昨日,刀老头遇到了入谷寻洞的楼京墨与黄药师,他便隐下了金石洞的危险,总希望还能借着外来人除了凌寒子。他也明白此举有违道义,该是说明此中情况又怕两人就此离开,到底让借刀杀人的念头占了上峰,把这些真相隐瞒了下来。
听溪村一众长老所做的决定,事出有因其因可悲,但终究落了下乘无法以情有可原轻轻揭过。
“你们倒是一点都不怕被报复!我能杀了凌寒子,难道就会对你们手下留情?!”黄药师脸色极冷地质问一句,像是看死人一样扫视了这些人一番,根本不给他们辩驳之机便拂袖而去。
“这……”刀老头心中揣揣地转而看向楼京墨,“女侠,老朽知道此事是村里理亏错了,还请一定给我们一个补偿赎罪的机会。村里人出此下策,只是想要活啊!”
楼京墨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世上求生的人数不胜数,又有几个会冒然求死,所以用别人的命去换一种可能,说穿了是自利的本能。
不过,她并没有黄药师那般的愤怒,尘世萍水相逢便能诚心相待的人寥寥无几,大多都是相互利用罢了。此入金石洞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现在活着出洞当然要从听溪村一众身上榨取最大的利益。
“我和黄兄都累了,有些事情晚点再说。”楼京墨给了刀老头一个安抚的笑容,“我能理解听溪村之难,今日也算得上共患难。既是患难与共,今后自当互帮互助才好。刀老,你说对吗?”
“对对对。”刀老头与一众长老全都使劲点头,他们最希望的是找到屋里强大的靠山,然后能恢复正常的生活。“那么晚一点,我们一定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楼京墨示意刀老头安心,这几天她还在刀老头家借宿,之后有大把时间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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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家客舍院落。
楼京墨前一步入院发现她的那间房门敞开着,紧接就听到屋内传来水壶与茶杯的哐当落地声。
黄药师的听力好得很,一字不漏地听到了楼京墨与刀老头说的话。他想起洞内两人所经历的生死一线,是怫然不悦地重重一拍桌子。“好一个患难与共!你究竟是与谁患难与共?是与那些连坦白直言也不敢的人患难与共?”
第28章
楼京墨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屋内,也许该谢谢黄药师没有在听到那些话后当场发作,而是给了她几分薄面地把质问之词留到房里说。
不过,楼京墨无视了黄药师的怒气,径直上前握住了他的左手腕,“你心里有气,摔多少杯子都行。这样拍桌子,手不疼吗?你看,它都红了。”
黄药师望进楼京墨一双半含挂念的眼眸,刚刚窜起的一股气就堵在喉咙口,却还是讥讽地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难道不是奉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便对那些人和颜悦色了。还真难为你分心在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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