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之所以养成唠叨的习惯,那也是想要多说说,免得再忘了什么。只是念叨的再多,也没提过它曾经来过湘西。”
不过,无偃也觉得金乌大仙必与老刀有关系,哪怕不是老刀本鸟,也与它有紧密的关系。
两人没有继续僵在正殿门口,拿着烛台与灯笼向外走去。
空地上跪着的尸体们却对经过的活人时而不见,继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诛杀洪天之类的话。
此时,本该斜阳夕照,却成黑夜无光。
暴雨惊雷过后,七个死人咚咚咚地跳入荒庙,居然还跪下整齐划一地重复念叨请命报仇。
言不周原本觉得这场面鬼气森森,但是听得久了不由笑出声。
这些鬼话勾起了一些记忆,曾经可不正听过,‘星宿老仙,法驾中原。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从这一点来看,七个死者所念的浮夸请愿念词,与老刀的形象真有八成相合。
眼下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无偃没有多问,早也习惯了修士各有各的不正常,认真检查了一遍正座荒庙。
刚刚在雨幕中看得不正切,这会发现不论配殿、后殿都一派荒败,不曾留下匾额、碑文等能表明荒庙来历的记录。
让人万分无奈的是,两人走出荒庙院门,来路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外面黑得完全不见五指,灯笼与烛台的火光好像顷刻就会被黑暗吞噬。仿佛再多走几步,就会没入虚空缝隙,再也没有可能回到人间。
“这里像是阴阳间隙之中,荒庙的虚实难辨,想要寻得来路,怕是只有一法。”
无偃没有继续冒然往前,与其没有把握地闯入黑暗,不如顺应其愿,应下金乌大仙的要求。
言不周明白需要应下七具死尸的请愿,这八成是荒庙引来两人的本意。
至于此事是金乌大仙的主观意愿,还是应和了某种天时地利之数,千百年后被动触发了荒庙再现,那些都能等以后再议。
两人倒也不恼顺势应下请愿,再次确定荒庙没留有其他线索,就在断头的神像前承诺了调查洪天害人案。至于是否诛杀洪天,那必须查清楚再可行事。
说来也奇,两人应承的话一出口,阴沉的天色居然明亮了大半。
再看七具跪地的尸体,似耗尽了撑着的一股气,全部仰面倒地,从他们的耳朵里掉出了几条死透的怪虫。
几条怪虫除了没有翅膀,其模样与殷商祭祀古墓里的无足蜈蚣一模一样。
“蛊术?”言不周想着先前的猜测,大祭司召唤来了火性妖怪。
所谓相生相克。即便蛊术诡名遍传湘西,但它也有相克之术。
鸟吃虫是天性,这些死者是否为蛊术所害?拜求金乌大仙,是求一物克一物,才能消除身上之蛊?
言不周隔空抚过七具尸体,以虚镜之力再清除尸身上的怪气,确定其上再也没有如同怪虫所带的气息。
另一侧,无偃挑起几只虫子,仔细观察后确定地说,“杀死怪虫之气,与老刀的妖气有八分相似。”
不论妖魔鬼怪人,每个都有各自特殊的气息。
无偃为老刀重塑木鸟身,对它的妖气再熟悉不过,这会拿不准的只有两分。
修士肉身被毁时,连带一分神魂受损,即便有机缘做了鬼修获得木甲新身,其气息也不会与过去完全相同。
“八成已经不少了。现在基本能推定在飞升昆仑街之前,老刀做过一段时间的金乌大仙。”
言不周想着老刀与毕焕焕的失踪。如果金乌大仙曾威震湘西妖魔界,两只鸟妖的踪迹难寻,就不仅是火性妖怪被召唤,说不定是自告奋勇去办什么大事了。
无偃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少见地担忧起来。
毕焕焕有前科,无心之失也能弄掉托运的身份文牒,而无意的一个照面就引得布震爆体而亡。
这会湘西灵气异动,两只鸟妖可别想做好事却给捅了大篓子。
两人互看了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也不想再一不小心乌鸦嘴了。
“先入鼎州城再说。”
无偃取出了简易木推车。之前帮言不周特制马车时,顺带用剩余木料做了此物,没想到这会还真派上用处了。
两人把七具尸体抬上车,这些人死了多久不好判断,目前都是一副才死不久的表象。
尸身不见腐烂几分,不难看出六女一男尸体上的伤痕,像极了被奸尸后所留,但详细的尸检还要仵作来做。
这会推着尸体们离开荒庙,外头的天色由阴转晴,几息之后恢复了正常斜阳夕照天色。
暴雨过后,空气里的潮气未散,土路泥泞不堪,显然给推车行路增加了几分不便。
不过,两人全然不觉麻烦,比对着那份详细地图册。
确定已经此地距离进入鼎州的官道不远,竟然省去了从半山腰下山的好长一段路程。
此时身后响起了轰然坍塌声。
猛然回头,荒庙碎成金光没入斜阳,余晖中似有鸟叫声响。
言不周隐约觉着此声不像一般鸟叫,隐有不怒自威的声势,则问无偃,“它是否说了什么?”
“百足之蛊,死而不僵。”
无偃听着妖语告诫散于风中,“你也看到了,神像的脑袋被锋利之物割去,想来金乌大仙离开人间后,它的仇敌或仇敌之后捣毁了庙宇。九成是百足之蛊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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