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周不信孙家死绝了一事是巧合,而水银怪的属性让她心有隐忧,这是一种分身有术的妖怪。由昨夜对战可知道,白澒不是以意念或法术控制其余八位道士,而是直接将水银注入八人的身体操控他们。
虽然皎瀛从前一直生活在南海之南的雕题国,但也听说过外面妖魔鬼怪的事情。他说起除去血脉传承之外,想要后天生出灵智很不容易,动物与植物想要得道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能少。
因此,原本没有生命的物体,比如棋子与水银成妖成怪世间罕有。
知白知玄生于天地之中灵气非凡的荒府,那么白澒又来自何处?那里会不会孕育了其他水银怪?
展昭也十分认同此案需要继续追查,不仅要查孙长喜的藏书,还要彻查会仙观所留的一切。而且,孙长喜还有两位远在江南定居的叔父,或从他们那里也能得到某些线索。
两人返回客栈之路就变得没那么难熬。聊天能转移注意力,言不周多少可以忽视几分伤痛,她仿佛没再多受颠簸折腾就很快到了客栈。
*
客房内。
言不周一进门连灯都没有多点一盏,以最快地速度,直接选了最舒服的姿势先趴到床上。
其实肚子有点饿需要进食,她却不想动。其实应该洗了澡再睡觉,她还是不想动。但没让她没歇上一会,敲门声就响了。
“言先生,请开一下门,我有事与你说。”
展昭拿着一只小瓷罐,待房门一开,不由分说将它塞到言不周手中。“师门祖传秘方,涂抹后缓解伤痛效果奇佳。骑马造成的伤痛必须尽快治,别忘了过几天你还要骑马回汴京。来不及配新的,希望你别嫌弃这罐我已经开盖用过。别说不用,讳疾忌医要不得。”
言不周握着小瓷罐,这次终是没能再控制住面部表情。她强装了一天淡定无事的表象还是被展昭一戳就破了。原谅她当下很难心平气和地感谢展昭的关心,“展、大、侠,我还真是多谢你了!”
“不必客气。大侠两字能免则免了,直呼名字即可。”
展昭仿佛没听出言不周的语气纠结,就彷若无事地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却又回头。他指了指鼻尖多补了一句,“泡过热水澡,再上药效果更佳。”
言不周当然懂得这番操作,却不解展昭为何指着鼻子说话。她下意识也摸了一下鼻子,就见手指上多了一层泥灰。一定是她之前躲箭雨滚地时沾到的,而刚刚在船上没有擦干净,展昭却一直没有出言提醒。
既然一路上都忍住不说,为何现在出言点破。难道,她还要谢谢展昭曾也考虑到给她留些面子?
“展、昭!你真是…”言不周对上了一脸无辜的某人,她将腹黑猫三个字给咽了回去,硬是憋出了另一句,“你真是想得太周全了。”
“都说了不必客气。阿言,晚安。”
展昭微微颔首则如常地走向客房,好像身后的目光半点都不曾让他如芒在背。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关上门,他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能让神机妙算与镇定自若的言先生变脸,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夜深时分,两间房又相隔不远。
言不周怎么可能听不到某人在笑。她既要克制住不能重重关门以防扰民,也不能狠狠捏一下手里的瓷罐以防直接被捏爆了,就只好找来店小二送洗澡水。
何以解闷,唯有泡澡。
“喜欢拿我逗趣,也不怕我把你编成段子,让你一夜扬名汴京。亏得我善良大度,才不计较这些小事。”
言不周关起门来吐槽,说着就轻轻揭下了喉间的喉结仿体。古镜从一开始弄出的变装就考虑齐全,此物不知由何制成防水防汗,却只需抹一层油就能取下。
别看古镜那么能耐,却没给变出几套自动除尘的衣服,否则她今日就不会灰头土脸。
不过,古镜真的给变了,言不周估计也不敢穿。正如初至大宋时换上的那套白衣,在她赚钱后就立刻将其压箱底了。
且不说白色难打理,她看穿了古镜坑货的本性,那套白衣服将来恐怕会引来麻烦。所以,她希望人们能够忘了言先生首次出场是白衣胜雪,反正以后除去被逼无奈,她是一律不穿白衣。
*
一晃就到了七月末。
鬼月将要结束时,汴京城的人发生了两件大事。
丁谓倒台了。他进入朝廷中枢近十年,任职宰相七八年,以往不是没有人参过他,但太后总会明里暗里保他。
这次包拯甩出一叠证据,有哪些人为其做事,又做了多少违法乱纪的事,是从汴京到地方无所不有。如此详实的证据不会是短期内搜集查证,而包拯正式入朝为官也才四五年,能够这般战果除了自身本领过硬,身后必有支持者。
是谁在暗中力挺?
皇上接受了文谦的辞官请求,而让在刑部任职的包拯兼任开封府尹,希望他能带领开封府治理好汴京。
“朝中的气氛有些紧张,没人敢保丁谓,原来与之交好的官员都人人自危。因为太后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她都没再继续垂帘听政,估计是病情加重了。
大宋没有杀士大夫的习惯,丁谓被抄没家产贬去了崖州。他这把年纪去了崖州了,就和等死没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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