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盆黑牡丹从不是误入皇宫,那背后是郭氏的致命一击。郭氏恨她,恨的理由再寻常不过,谁让先帝放在心上的是嫁过人的孤女。当郭氏痛失三子命不久矣,则要她此生无法圆满。
“对,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陪嫁侍女李氏所生,就是那位两三年前过世的李宸妃。是我在她死前,给了她宸妃的封号。
生下你,她也不过晋为才人,后来是我为提其为婉仪,在先帝过世后再提其为顺容,这些都是清清楚楚记载档上的。你该明白了,先帝并不看重她,她生下你,只是先帝与我商议好的借腹生子。”
刘娥淡淡地说出了本该带到棺材里的秘密,“赵祯,我的过去,你应该调查得一清二楚。我不会说自己是一个无辜的好人,自卖自身卖入太子府,在选择了还是太子的赵恒时,我就知道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被太宗皇帝下旨驱赶出府,在外做外室苦等十五年,等到先帝登基,我才得以有一个刘美人的名号。那时我已经不年轻了,我渴望一个孩子,但是郭氏断了我此生的圆满。”
恨吗?必然是恨的。
刘娥原以为误用不孕鬼药是意外,而今才知有人故意培育如此花卉,郭氏层层算计在死前给她放了一击无解狠招。
“我不甘心,先帝也不甘心。我们商议后决定选定了我的侍女李氏,让她的孩子成为我的孩子,我则能母凭子贵封为皇后。
李氏答应了这个要求,这件事是做的不够光明磊落。但除此之外,我没有亏待过她,锦衣玉食照顾周全。在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皇宫,错是有,可我自问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没有留子去母,也没有苛待于她半分。”
刘娥不管赵祯的脸色有多差,在李氏一事上,她没有动过毒杀的念头,也是全了曾经的主仆之情。
“这两三年,我是越来越不想与你多话,放下权力谈何容易。我垂垂老矣,除了权柄,能握住的还有什么?生在帝王家,赵祯,难道你还天真地想要求更多吗?父慈母爱、知心相伴、儿女绕膝,这些都是想想就好,执着也是无用。此生你的命从出生早就定了,先帝与我对你别无多求,只希望你做好一个皇帝。”
八月夜风吹。
赵祯看着天上越发圆的明月,还有四天就是中秋了,而他很难享受人月两圆的欢喜。索性半遮半掩吐出了心事,总算能心情舒畅了一些。
言不周被硬塞了一则黑牡丹辛秘,末了被告之其中看似不起眼的关键人物胡玮自杀了。如此一来,是谁还知道奇珍异草到底是何如来到人间,又是谁大胆开始培育的?
果然,一个人心情舒畅往往建立在另一个人的郁闷上。
第23章 汴京城:我没有爱得深沉
赵祯挥挥衣袖,连一只酒坛都没留下。既然他没打算说破身份,对于胡玮自杀一事的叙述就不会太过详细。
翌日,包拯接手此事去皇墙外的宅院收拾烂摊子,胡玮正是在郭槐关押他的地方自杀了。
郭槐的线人有特意关注许诚那五人的动向,那一夜陆浩喊出了杀人啦之类的呼叫,胡玮已经迈出陆家大门。两方相距不远,足以让胡玮听清陆浩的呼喊,但在陆家附近盯梢的人发现胡玮第一反应不是去救老丈人。
“当时胡玮的第一反应是逃跑,他敏锐地发现了在陆家边上盯梢的人。”
包拯已经审问过郭槐的线人,据其交代正因胡玮的心虚表现,这波盯梢的人才会将胡玮生擒秘密带走。
“胡玮被带到了这座宅子,他交代一句二十五年前的黑色牡丹花是一场局,除此之外则没有说更多。验尸报告出来了,那些拷打的皮外伤都不致命,准确的说是没打几下,他就服毒自尽了。”
“服毒?”言不周不奇怪郭槐的手下会对胡玮进行严刑拷打,胡玮爆出多年前刘娥被算计一事,郭槐必会不择手段弄清楚。“那种情况下服毒,难道他是口中藏毒?”
包拯点了点头,胡玮这做法很死士,或者说他就准备好暴露了马脚则去死。
至于死前揭开刘娥无子的真相,按照郭槐的判断则更似挑衅,是胡玮故意抛出一颗震天雷,然后拍拍手死了,压根不在意别的。
如此一来,让姚三娘的一尸两命案陷入了僵局。
陆家药田是查出种植过异植,可那些药材都被用到了哪里?即便将已知胡玮常住的陆府、医馆、药圃等处掘地三尺,都没查出一丝一毫的问题。
“目前暂且还不能断定胡玮用的是何种毒药,公孙先生在府衙给胡玮做二次解剖,其用的毒药。现在看来,胡玮的医术比陆浩高明很多,而陆家父女精明不足,该是完全被他捏在手心。
还有一个疑点。如果胡玮一贯缜密,怎么会在姚三娘的用药上出错?这是意外纰漏或是故意为之,现在都说不清了。”
包拯说着不由揉了揉眉头,近几个月是别想消停了。赵祯今早提起胡玮之事时,顺带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刘娥不是他的生母,其他事情可以都再求,但身为人子好歹要为生母追封太后。这事情说着简单也合乎人伦道德,但事关皇家就绝没那么轻松。
言不周发现包拯的黑脸比以往要黑,想必他也经受了皇上放出的身世真相之雷,而她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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