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肥狗在被言不周抱起时已经狗躯僵住了,在遭受摸头骨杀之后,终是忍不住睁开双眼,竟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它歪头看向展昭,一双黑溜溜的圆眼还带着泪花:你为什么不主动抱我,难道我不可爱?居然让我落到了可怕的阎王手里!
展昭读懂了来自狗子的控诉,看来不是他魅力过人连狗都吸引了,而是小妖怪感到了有危险则来寻求庇护。
“还很难说哪一只的角更硬,但这狗的手感不错。”
展昭揉了一把小肥狗的肚子,这只小妖怪在言不周手上不甘不愿地躺成了一只随意揉搓的狗饼,让他看了不由笑出声。“阿言,你说怎么处理它?小肥居然偷跑到围墙里,该不会在里面吃喝拉撒睡了吧?”
“嗷呜——”小肥狗非常硬气地鼓起肚子,试图抖开展昭的手。
别以为它傻,这会已经明白选择的碰瓷对象都不靠谱,居然诬告它在空地上吃喝拉撒睡。现在既然被似有照妖镜气息的人类逮住了,那就认命不必再逃。尽管二选一,它还是更喜欢一眼相中的金主——毕竟柿子挑软的捏。
言不周一手按牢了小肥狗没打算放它轻易离开,而展昭已经上前推开了残破的大门。
墙后并未没传来不雅的臭味,但那一地鸭骨头佐证了尚未消散的烧鸭味并非幻觉。
展昭提着灯笼晃了一圈,确定此处只有一堆鸭骨头,没有别的食物残渣。在靠近墙角裂洞边,碎石瓦砾被清空了一小块,蒲团大小的平地该是小肥狗的休息点。
“这气味是明楼的陈皮烧鸭,每天限量售卖一千只,这几天年假更减少到只卖三百只。小肥,你从哪里弄来的?看这鸭骨头的数量,你是吃了整整一只烧鸭。
昨天中午我刚买下此地,前来查看情况时还没见着不请自来的小狗,也就是说你是在十几个时辰里到的。”
『我天生可爱,有人心甘情愿送我一只烧鸭不行吗?』
小肥狗嗷嗷了两嗓子,可惜在场的两位人类听不懂此种妖类语言。
言不周轻轻拍着小肥的狗头,大胆猜了猜它的来历。“红毛兽头长独角,又是在除夕前后出现。小肥,你是年兽吧?传闻年兽有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睛,你的眼睛是挺大,但被一脸肉挤到变细了。而且还这么压手,实话实说该考虑减肥了。”
『谁胖!我们年兽幼崽都这样,等长大就英俊潇洒了!』
小肥狗又嚎叫了两嗓子,想起人听不懂它的话,则是不停晃起两只前爪,似是在凌空写字。
言不周终是受不了一只肉毛团不停地扭来扭去,还是选择把小肥狗放了下来。
就见小肥狗的左前爪歪七扭八地在泥地上划拉出两个字‘年绯’,它指了指字,再又指了指狗头,显然表示它有正经名字,“这名挺贴切,红色的年兽。虽然这字不能更难看了,但也不能对一只小妖怪太过苛求。既然外表似狗,写得一手/狗/爬字也是相配。”
展昭的语气真切,好似真在夸奖年绯一般,却又加了一句,“入乡随俗,年绯,你要知道我们一般不直呼人姓名。既然你不喜欢人说你肥,肥、绯音近那就换一个称呼。月半如何?过年从初一到十五正好是半个月。”
年绯对上展昭温和的笑容,这人似乎也没再打算计较它从哪里弄来的烧鸭,又是也不再责怪它吐了一地鸭骨头。以它对人间文字仅停留在会写自己名字的水平上,完全不懂月半两个字有着怎样的深刻含义。
这会似懂非懂地点头了,所以展昭是答应以后会养它了吧?前辈们说人类喜欢给宠物起爱称,它是寻到一位金主了?不用再提心吊胆去偷烧鸭了?
“月半甚妙,不能更好听了。”
言不周憋住笑意使劲点头赞同了展昭的起名。年兽的眼神显然不好使,这还试着再度伸出前爪去抱展昭的小腿,或者该说它真是不忘初心。
展昭无奈地把年绯抱了起来,这只小蠢妖还真盯上他了。可是他尚且住在客栈,等年节过后会先搬到开封府内的官吏宿舍,这两个地方都不适合饲养小年兽。
“阿言,别只顾着妙了,能设法问问它究竟有何打算吗?你知道的,在这里的宅子盖好之前,我没有适合的地方养着它。”
今夜,两人本是为探查会仙观原址是否还有残存邪气而来。
此地被彻底铲平一切,而暴晒于阳光下的效果很不错,已经没有邪气的残余了。
却是多了一只小年兽。而在大多传说里,年兽是会吃人的。
“吃人?”英望东摇了摇头,看向挺着圆肚子还不停嘴再要吃一盘糕点的年绯,他是真没想到言不周出去转一圈看驱祟队游街,居然会和展昭一起带回了一只年兽。
“年兽不吃人,它们的主食甚至都不是肉,而是民间传闻里的祟。就是除夕给压岁钱,压住的那个祟。”
除夕与过年被放在一起说,二者之间必有渊源。
夕兽是一种食人的妖怪,所谓天上地下不同时,它生活的世界过去一天,人间则过了一年。
对于夕兽而言,最开心的事是每天都来一个颇和胃口的人。远古之际,两个世界的结界壁垒不强,夕兽按照饭点来人间吃人。对于人类来说,可不就是每年初时都会遇到可怕的夕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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