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寒冽,凛然如月。
她抬起头,反手递剑的嬴政脸色仍是有些不好看,却还不至于当场发作。
“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适合使用秦王剑了吧?拿去用。”
嬴政微微一顿,仍是有些不放心。“你当真没事?”
连素问道:“你指什么?”
“不要小看神代的英灵。”连素啧了一声,脚下汇聚魔术洪流,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出,冲向了那死棘之枪飞来的方向——!
她越过层层叠叠的树,重新落在那片空地之上。
斯卡哈站在那里,夜风卷起她丰美柔顺的发于空中散成氤氲的红墨,将影之国的女王衬出了一份与她肃杀之气截然相反又诡异契合的纤细柔美。
连素胸口的空洞尚未愈合,骨骼在月光下闪烁着盈盈光点。
“……我果然……没有杀死你呢。”
斯卡哈注视着她胸口的洞,她似乎可以听见林中穿寻的风穿透那冰冷的地方,将她的血肉冻得发冷。
女王缓缓握紧了手中的死棘之枪。
连素垂眸轻声问道:“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履行承诺?”
斯卡哈久久不答,只是看着她胸腔的洞,血肉正在愈合,骨骼正在重生,只是这谈话的功夫里那被死棘之□□透的创口就已经彻底痊愈,露出白皙干净的皮肉,连素抬手一摸,魔力重新织成了身上的铠甲,她便又是那个干干净净的连素了。
【好难过啊,斯卡哈。
影之国的树荫下,曾经有一个人用灿烂的笑意掩饰着她绝望的哭泣,用满不在乎的平静表情对斯卡哈说。
——我为什么还没死呢?】
斯卡哈发出一声犹如彻夜嚎哭过后的嘶哑而疼痛的叹息,喉中仿佛生出无数尖锐的倒刺,每一个吞咽的动作都能让那段最脆弱的位置发出难忍的痛楚。
“……你曾在乌鲁克的特异点摧毁了灵基。”斯卡哈说道:“我以为,你会就此解脱——于你心仪的梦中,于你渴盼的结局中,安静地闭上眼。”
“啊……”
连素垂眼,捏紧了秦王剑。
“——真可惜。”
她低笑起来:“区区一个毁去的灵基,怕是不能让我结束这轮回的终局。”
“……哪怕是现在?”
“哪怕是现在。”
“……啊,这样吗。”
女王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她掩住的表情。
——她在哭。
绝望的,悲哀的,完全无法理解的。
为她曾经因一时的私情而无数次放弃将其杀死最终走向了悲剧结局的乌伊芙。
为她这永远无法摆脱诅咒的老友。
为她旁人注定无法理解的……与死亡交织的深沉之爱。
“为什么呢。”她叹息着,重新挥舞起那柄死棘的红枪,锋利的枪风使一旁的大树吱呀作响,发出了木质崩毁的脆响——!
“为什么……你不能死呢?!”
而连素望着她眼角划过的泪光,神情却是慈悲而欢喜。
“——因为看透了。”
秦王剑对上死棘之枪,连素浓黑的长发随风势而舞,与斯卡哈醇酒般美艳的红发交织在一起,又在月光下隐隐反射出金色的光辉——!
银甲的女将反手一个回击,精准地挡住了那柄杀意汹涌澎湃的枪!
“……追逐爱什么的,太可悲了,也太无聊了,受人操控,受人摆布,因为那无聊的本能便成为他人刀俎鱼肉,即使得到了幸福也会因为下一次的转生系数化作泡影,这样绝望而没有尽头的生活……斯卡哈你能想象得到吗。”密林中传来交错不断的刀剑交接的清脆鸣响,还有连素云淡风轻的声音:“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一个交集过后,两人错开脚步重新拉开了一段距离。
连素剑锋一横,在手腕上缓缓擦过秦王剑,古老的王剑在月下反射出凛凛寒光,一如连素那双笑不见底的眼。
“……追着爱也好,寻求爱也好,反正总归会随着我下一次的轮回转世尽数化作泡影,既然如此,既然我所有的努力终将化作泡影……那不如自己来提前做这个主导者。”
连素轻笑着说道。
“——确保我每一次的转世,都不会被人抛弃就可以了,这样永恒的存在,纵观这无数历史无数的世界,也只有一样东西能满足我的期待了吧。”
斯卡哈握紧了枪|柄。
“……人类的……抑止力。”
“诶。”连素笑盈盈的点点头:“阿赖耶也好,盖亚也好,不都是这颗星球上衍生的爱的结晶吗?若要索求无边无际的爱没有他们更加合适了,何况单独一个人能给我多少呢?失去了理想与目标遮掩的爱是残酷的,我会吞噬,他会憎恨,最后仍是厮杀屠戮的血腥收场……人类本来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动物,你若是经历过我这般漫长的人生,怕是也要如我这般行事了。”
“若我当时就选择杀死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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