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肯定是狗的另一个理由。
另一个,被他下意识听从却被意识忽略的重要的理由。
那位老者,坐在屏风后面被烟雾环绕的老者,仅有的一只眼睛浑浊不堪的老者。
那位他曾经拜访过的,突然来到小镇上的阴阳师大人。
他记得年迈的阴阳师曾经隔着屏风只剩下剪影,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唇,以及从中吐露出的简短而神秘的占卜。
他说,那位阴阳师说过。
“狗。”
所以他才会对一切深信不疑,下意识坚信那个怪物就是狗,而这一点也被退魔剑确认。
那位老者是真正的阴阳师,是真正能看到某些东西的人类。
但是…但是有很奇怪了。
因为那位阴阳师大人当时的占卜并非是这个意思。他说的明明是——
“狗,可救。”
对,是可救。狗是用来救小姐的而不是…
说到底认为刚刚杀人的孽障便是那条“狗”的只有真田信藏一个人罢了。
但是好奇怪啊。明明应该是他误解了又为什么会…
倘若阴阳师是正确的,那么为什么救小姐的狗会变成小姐口中纠缠不休的孽灵,又为什么会残忍的杀死夫人,并且企图对不相干的武士动手?
倘若阴阳师是错误的,那条狗并非救人之灵而是——正如小姐所言是纠缠不休的物怪,那么阴阳师的占卜就只是误打误撞?那么又是什么驱使着武士下意识地相信了那个“狗”字?
悖论形成了。
那么其中就必定有假存在。
真田信藏环视四周,围着桌子而坐的三人面色如常并无异样,都在为找到物怪的形而高兴,只有武士一人,只有武士一人流着冷汗,面色紧张而焦虑,不安地盯着人们。
就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是错误的。
对啊,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武士神经质的联想呢?说不定只是武士多心了呢?
说到底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吧,既然物怪的形被确定下来,那么到底是谁说了什么谁误解了什么都无所谓的吧。
对,只是他想得太多了。
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一切都不对!武士悄悄握紧了双手。
真田信藏盯着对面陷入讨论推理的两人,小姐和浅仓像是没有发现武士明显的异常一样,正热烈的讨论着剩下的真和理。
不,倒不如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武士。只是…只顾自的说着话。
冷汗从武士的额角滑落。周围的一切都敛去了声音,像是突然上涌的潮水,淹没一切声音只剩下一张一合的嘴,以及耳畔传来的气泡形成的咕噜声。又像是…又像是武士变成了行走的风,快速的略过人的身边,快到听不见风中一闪而过的模糊话语。
他们就像是被空间隔离一般,远远地出现在真田信藏眼前。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没有人注意到别人的存在,小姐和浅仓没有注意到武士,而他们自己也不为别人所注意。
只有,黑色的影子慢慢从被隔离的两人背后出现。
黑色的,被风沙包裹的扭曲而邪恶的影子,像一只野兽狰狞的笑着,充满恶意地咧嘴笑着,然后那张嘴裂开,锋利的牙齿对准男人的脖颈,牙尖刺破大动脉,舌头舔去流出的鲜血。
眼睛,红色的眼睛盯着武士。
小姐和浅仓还在有说有笑的讨论这后续的内容,男人对自己被口中所说的怪物咬住脖颈的事实还一无所知,不,真要说起来那对他而言并非是事实。
因为他们并非是同等的。
只有对真田信藏来说那才是事实,只有对和野兽处在对等的关系上的武士来说,野兽咬住了男人的脖子,才是事实。
野兽猩红的眼睛盯着武士,真田信藏的手握在刀柄上,却拔不出刀。
为什么呢?他的手颤抖着,野兽红色的眼睛让他觉得熟悉,那其中的恶意与堕落是如此的熟悉。
就像是恶鬼一般,恶鬼一般纠缠着他,让他无法逃离也无法接受。
不去诱惑,也不给予机会,只是强迫他看着,看着这鲜红的一切。
刺进血肉的牙齿,喷涌而出的鲜血,撕裂的白骨,笑着长篇大论的男人。
小姐微笑的眼睛,充满希望的聆听。
野兽得逞的狰狞笑容。
巫师,巫师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今天早了x
说了不会坑就一定不会坑!守信是男人的浪漫!
如文所言,这个妖怪是【犬神】(就是狗啦x
形以及确定了,就差真和理了呢!(突然觉得离写完不远了!
昨天看了月姬...觉得男主很好,退魔冲动什么的,直死魔眼什么的...突然手痒但我是不会写的!
我是要成为可爱的甜文作者的男人,怎么能够败给杀人魔!
打死我都不会写的!
不香!
第50章 第十一剂药
有些事情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巫师在哪里呢?真田信藏没有回头,依旧盯着野兽猩红的眼睛。但是他知道巫师就在他身边。
不,应该是他知道,巫师应该在他身边。应该在他的左手边,坐在那里。
但是他却无法扭头,也无法确定巫师坐在那里到底对谁来说是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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