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想要守护你吧。”真田信藏开口。
“守护?”小姐惊诧地问,“怎么可能!杀了母亲,杀了浅仓先生,做出这种事情来还能说是在守护我?!别开玩笑了!”
“但是夫人是想一直把小姐关在宅子里的,而小姐一直不愿意对吧?”
小姐点点头,“但是我从未想要要母亲…要母亲这样子。”
“我知道。但是它却不这样想。”
“什么…意思?”
“漫长的守护是会扭曲人心的,小姐。”武士笑着解释。
“每一天每一天,眼睁睁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欢笑看着你哀泣。它原本只是想看着你,但是看得久了便会产生移情,在也看不清楚事物。”
就像他一直注视着母亲,看着她长久的悲戚,于是便难以再将他人放入眼中。
“它看到了你的不甘,看到你的厌恶,于是它为你铲除了令你悲伤的事物。”
小姐差异地张大嘴巴,“所以它就杀了我的母亲?”
武士点头,“它不想你离开,于是可能会夺走你的人也要铲除。”
“浅仓先生…”小姐喃喃道。
“真是可笑,它就这样发疯了吗?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此造成的?”小姐突然冷笑着,“一切都是为了我?这种毫无道理的理由?”
阿白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进手心,疼痛让他身体颤抖。
“真是荒谬,这世上到处都是这般荒谬之事吗?!”
“没错。”卖药人突然开口。
“这世上的一切结果,都是由纠葛的感情造成的,不是吗?”
因为怨恨而复仇,因为悲伤而哭泣,因为相爱而保护。
所有的选择都是由于情感带来的,而人不过是被自己的情感所牵制的玩偶。
“但是…一定要这样吗?”泪水从少女眼中滑落。
“一定如此。”
卖药人说着,手中退魔剑是的鬼面合上了血盆大口。
“‘理’已现。”
绚烂的色彩从四面八方涌来,奇异的纹路让人睁不开眼。
卖药郎拔出了那把退魔剑,他完全变了个样子。
白发,褐肤,黑眼,赤瞳。
衣服上那些古怪妖冶的纹路移转变形,背后硕大的眼眸合上。
真田信藏突然想起来之前对方的自我介绍。
“在下只不过,是个卖药的罢了。”
卖药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呢?
武士苦涩的笑了,眼睁睁看着变了模样的卖药人像个巫师一样剑指黑色的怪物,看着那锋利的剑刃从怪物躯体中央破开,看着黑色的雾气向四周散去。
他听见高亢的犬吠声,一声又一声悲戚而绝望,又无比的愤怒怨恨。
狂风四起,四周的门窗呼呼作响,而那些复杂的犬吠最终被呼啸的风声压下,最后随之四散离开,消失殆尽。
“结束了。”
真田信藏睁眼,卖药人已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而那把模样浮夸的退魔剑也已然归鞘。
真的结束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真田信藏不敢相信。
“一切都结束了吗?”小姐同样颤抖着开口,难以置信地问。
“物怪已除,一切都结束了。”
卖药人回答,开始将所有东西重新收拾进他的药箱中。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小姐含着热泪向卖药人鞠躬道谢,女子低垂的脖颈柔顺而温婉。
真田信藏知道对她来说这一切都结束了,迄今为止她所为之斗争的压迫,她所为之抗议的苦难,所有压在她身上的束缚都已经结束。
她自由了。
没有条条框框的远古风度,没有痴痴恨恨的爱情纠葛,没有时代更迭的古今之变。
再没有那栋老宅,荒芜的院落,杂草丛生的小径。
再没有随时都可能在悄无声息中死在杂草丛中的尸体。
“谢谢您,武士先生。”小姐同样向真田信藏道谢。
“谢谢您一直陪着我,真的,非常感谢您。”小姐笑了笑,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武士。
“您要留下来吗?如果您想要的话,藤原家随时都有您的房间。”
“做生意也好,念书也好,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真田信藏看着小姐,卸下重担的女子没了重重心事,言语之间尽是关于明天的畅想。
但是他不能停下,武士身上的重担还没能卸下,他还要继续前行寻觅。
去寻找那些答案,那些复杂的眼神背后蕴含的故事与情感,那些时刻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曾消散的语句带来的影响。
他还要学会很多东西,他还要走更多的路,见更多的人。
他还要继续拿着他的刀剑,带着他的名字一路没有指引地走下去。
“抱歉,小姐,我还不能停下来。”武士温柔地笑着。
“啊,没关系。”
小姐摇摇头,再度向武士与卖药人鞠躬,转身奔向外面,奔向外面灿烂的令人睁不开眼的阳光。
“武士先生——”远方传来女子拉长的声音。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告诉你。”
真田信藏听到了一些声音。
“我其实,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很希望您能够留下来——”
声音消失了。
真田信藏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屋外的阳光茫然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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