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不起的双手,拥不住的人……
苦境无处不在议论着鷇音子刺杀天神将被处以天火之焚的刑法,听闻如此惊天消息的北狗等人集体往崇辉圣岸赶去,一路皆是厮杀,却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天谕稳坐床边,看着三余醒过来,平淡的问“神君感觉如何了”
三余双目无神,本该神魂俱散的他倒没想到自己还有一息尚存,闻言下意识的回道“无事”
“火焚之行即将开启,从今往后鷇音子此人将不复存在,神君不如将他忘记吧”
“神?呵”三余自嘲一笑,自言自语“神,真是世界上最无能的存在”
“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明明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却只能看着万事万物顺着它该有的轨迹发展,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挽留不住”
天谕想反驳,却自知她没有那个权利去评断什么,只能无言以对。
三余内心嘲讽着她的自以为是,以神的身份做着魔鬼的恶行,到最后只会自食恶果。
“神君还是想保鷇音子?”
“是,却无能为力”
鸠神练眼眸之中精光一闪,缓缓开口“神君应该知道,您的要求,我是不会拒绝的”
三余不应,片刻之后忽然明了了什么,不禁冷笑,这人竟然还在做这种春秋大梦,不觉得荒谬至极吗?
“如此那我想亲自去送他一程”
鸠神练没想到三余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这个,惊愕之际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是留他一命?”
三余轻笑,那笑似哀伤似解脱“他心系天下,逆海崇帆一天不除就一天不会放下他的使命,你会真的放过他吗?他重伤如此,又要如何带着一个功体尽散的我离开?”
鸠神练掩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起,表面却依旧平静“神君身体虚弱,实在不宜出门,不过我会将鷇音子的骨灰带来,让神君如愿的”
‘恶魔的獠牙,隐藏不住了吗’
眼见鸠神练将要离去,三余忽然开口“且慢,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你带我去见鷇音子,如何?”
象征着神圣的天谕台,就见鷇音子被缚于十字架上,只等鸠神练解开封印了天地的阵法,世间迎来新生的同时迎来他自己的死亡。
三余面色惨白,脚步虚浮的随天谕走上了主座,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那象征神明的座位上。
混迹在人群中的秦假仙无视众人的议论纷纷,对眼见之事满心疑虑“三条鱼没事?可是他为什么会坐在那个位子上,又为什么对鷇音子视若无睹?”
业途灵却不赞同他的说法“秦大爷,你眼神不好哇,没看见鱻生的脸色那么难看吗”
“我当然看得见!现在他们两个都受制于人,该如何是好啊”
三余垂眸对周身一切恍若未闻,直到落座后,才忍不住轻咳了几声,白袍顿时染血,鸠神练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这种状态,实在难以不让人联想到油尽灯枯,忍不住出声“神君……”
“无事,开始吧”三余一挥衣袖打断她的话,语气再无情可说。
阵法开启,曙光重临于世,却见一阵天雷轰鸣而下,因为违背誓言而要受到的惩罚,终究是来到了。
天谕台上火光一片,黑云再次呈现蔽日之势,就在此时,自永旭之巅上撑起一道金明,强行制止了黑云的扩散,而在地三脉的意琦行等人也展开了行动。
鷇音子抬眸望天,即便受着烈火焚身之痛,脸上却忍不住浮现了笑意,他终是用生命成全了他的大道。
鸠神练眼见目的即将达成,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三余身上,却见他突然起身,直往鷇音子所在走去。
天谕慌忙一拦,问“神君要做什么”
“什么是神呢,我还是神吗”三余看着她,目光静如死水,悲悯的就像真的毫无情感神明。
“什……什么?”
“跌落尘埃,染了一身凡尘,就不是神了,你想通过我成神,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锁住我的神魂了”
话音方落,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便是在鷇音子身边,与他共受天火焚身之苦,“你……你这又是何苦……”
三余张开双臂,深深拥抱了这个让他坠落凡尘的男人,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数百年时光,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绝望,最光阴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九千胜,可我即便再等千年万年,都等不到你了”
与鷇音子的苦笑不同,三余却仿佛得偿所愿“能跟你死在一起,此生足矣”
“吾道不孤……”
天光再沉,却是下起了绵绵细雨,被鲜血浸染的土地受到雨水的灌溉,焕发出新的生机,一株株嫩绿发芽,生长奇速,在那曾神圣不可侵也曾战火未能休的罗浮丹境迅速蔓延,最后长成繁茂密林,此山,再无迹可寻。
☆、终章
静谧离殇之曲,飘散在彼岸之途,大片曼珠沙华,蔓延出通往轮回的路。
在那前世今生的边界,一栋巍峨的黑色宫殿沉稳伫立,散发着沉淀了无数岁月的神秘与庄严,便是那北冥帝君的冥离殿。
且见那雕梁画柱皆是彼岸繁花,一脚踏入便是真的走进了往生之所。
大殿内空灵寂静,唯有首座一人持笔正坐,审视着手下本本生平册浮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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