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句话——
“那里的人们心满意足,一切都顺流而下。”
“你在想什么?”白起问我。
“没什么。”唇角忍不住溢出一丝弧度,我关掉了灯。
“晚安。”
“晚安。”我听到白起和白知悠小声说。
夜色仍旧深沉,小孩子睡着很快,没过多久,儿子清浅的呼吸声就变得均匀绵长。有这个安定温暖的小身体陪伴在身侧,困意和疲倦一同翻涌。我在柔软的枕头上舒适地蹭了蹭,意识逐渐下沉。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欺身过来,给我掖了掖被角,温暖的唇角印上了我的面颊,随后又轻轻地吻了身旁的儿子。
朦胧间,那个人低声说。
“小家伙,生日快乐。”
“有你们在,我很满足。”
第6章 离婚
你和白起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外头已经飘起了雨丝。从温暖的室内到室外,初春扑面而来的寒气激得你打了个冷战。
“你怎么回去?”你往手心呵着气问白起。
他简短地回答:“打车。局里还有事。”
“我送你?”
“不用了,”他笑了,“呦呦该放学了。”
你看看表,还真是,都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那,我先走了。”
他手插在口袋里,点点头:“路上慢慢开,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他沉默了一会说:“呦呦以后就辛苦你了,抚养费我会按时打过来。”
“那麻烦你了。”
你们客套地说着话,语气中是淡淡的疏离。
你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不经意瞥到他匆匆拐进小巷的身影,显然并不是打算去打车。灰蒙蒙的天空仍在飘雨,温度是零下三度。若是在以前,你必定会气呼呼地跟他重申约法三章,雨雪时不准飞行。而他会歉疚又无可奈何地笑着,俊朗的眉眼中却是一片化开的暖意。而如今他是飞行还是打车,都轮不到你管了。
你与他曾是彼此的挚爱,曾有过一段抵死相恋的岁月。而如今,却是最熟悉不过的陌生人。
——婚后的第五年,你和白起离婚了。
洗完了晚餐的碗碟,你陪儿子坐在沙发上看录播的天线宝宝。
你们的儿子今年四岁,长得虎头虎脑,继承了白起的眉眼和你的轮廓。给孩子起名的时候,白起一个高中都没好好读书的人翻遍了新华字典,也没想出一个他和你都满意的名字。生产完的你靠在病床上看他翻书看得眼晕,随口说:“他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鼠,就叫吱呦好了。”
白起一脸黑线:“到底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是猫呀狗呀的,日后儿子要是来找你哭我可不管。”
“要是换两个字呢?”陪床的顾梦倒是眼前一亮,“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况且,白,”她点点白起,“知,悠,”她点点你,脸上一派自我陶醉的憧憬,“白起悠然相知相爱,多浪漫啊。”
你面无表情,被梦幻少女顾梦的肉麻解读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瞟瞟一旁的白起,绝望地发现这位警官先生似乎对于让自己儿子的名字变成文艺的狗粮盛宴这一件事也很钟意。
——从此白知悠小朋友就有了名字。
如今这位当事人正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视机里的天线宝宝喝奶昔。四岁的小人儿看个儿童片活生生看出了省委书记主持工作会议的风范。
倒是很有乃父之风。你意识到这一点,默默捂脸。
小孩子一看电视就停不下来,过了九点半,尽管已经呵欠连天困得泪眼模糊,还坚持眯着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
你叹了口气,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睡觉。”
“妈妈,”白知悠小声地说,“爸爸今天也不回来吗?”
你一愣,才意识到儿子竟然是在等白起。
“爸爸……今天不回家了。”
小家伙仍然不依不挠:“爸爸是就今天不回家了,还是以后都不回家了?”
儿子的敏感让你心中一紧。他明亮的双眼看着你,目光澄澈,像极了另一个人,突然令你不敢直视。
“爸爸不会再回这个家了,但爸爸还是一样爱你,妈妈也一样爱你,”你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妈妈抱你去睡觉。”
好不容易哄睡了哭哭啼啼的儿子,你小心地将自己的衣角从他胖乎乎的小手中抽出来,悄悄下床回到自己的房间。白起已经拿走了他所有的东西,房间里的衣帽架不再挂着警服外套,卫生间的洗漱台原本放着他的剃须刀的地方空出一块,双人床上的两个枕头也显得格外可笑。一时间,房间空得让你的心有些堵。
这套房子是你和白起一起买的。为了买这套两室一厅的居室,你卖掉了原先的单身小公寓,白起也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新房交付的那天,你们两个人打扫了一整天的卫生,汗流浃背,躺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大笑,觉得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庄严宣布,本人人生目标已经达成,”你朝空中挥舞着右手,幸福地感叹,“从此,我的生活只有两件事,当国家的蛀虫,当白警官的米虫。”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