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奄奄,断断续续地,每一次呼吸都艰难疼痛地皱眉,每一次呼吸都像最后一次。
“别走…”他似乎想握住少爷的手。。可是又无力地散开了掌心,重重地含上了眼。
夫人侧过了脸,像是有些不忍;孩子从小的懂事听话,没有让她操心过,偏偏这一来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如何能不难过。
“阿陶…”少爷贴得近了些,在他耳边沉声喊着,怕吓着他又怕他一睡不醒:“阿陶…我不走,不走,你醒过来好不好?”
“来人。”夫人闭上眼,转身背向,两小厮上前架住少爷试图拉他出去。
“滚开!”他红着眼像头恶狼,守在床榻前寸步不愿离开;他本是文弱书生风华少年,但心头所爱若不在,这意气风华就成了戾气入了魔。
“你疯了吗!”夫人看着他,阴影里眼底像是有雾气,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大林,你们本来就是不该不能也不许…”
“什么叫不该!”少爷浓重嘶哑的嗓子吼了回去,要什么礼仪规矩,这世上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您呢?”
“什么叫该什么叫能?老死不往来,天各一方的不是安好,是折磨!”
“我何尝不知道这世间残酷,但凡能忍得过去,我又何必纠缠不休!”
“是我毁了他,还是您毁了我们?”
“既然心疼,又怎么能这样伤他!”
“输了他,赢了世界又如何。”
夫人就现在他眼前。这个从小看大的孩子,一行泪一声诉地质问她。
她闭眼,滑落两行泪下来。
“让他走!”咬着牙,转过身去不看他;小厮们又多了几个人,拽着少爷就往外拖,不知是哪生来的一股气力。 。几个人都无奈他何,又不敢动粗。
他动手反抗,踹倒了一名小厮,眼眶里的红热由难过变成了满是戾气的坚定。
“大林!”夫人攥紧了拳头,吼道:“你答应过,这是最后一面!”
“我也答应了他不走。”他抬眼看着眼前所有人,只觉着他们比恶魔还可怕,还要令人窒息。
伤了陶阳。。就等于伤了他的命。
少爷转身坐在床下,撕下衣摆,握住陶阳的手,用衣料缠住了两人的手,俯身抬手再一咬牙,打了个死结。
分明是幼稚得不行的做法,却让在场的人人酸了鼻尖儿。
他的眼泪打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另一手挽袖轻轻地擦了擦陶阳额上因为疼痛而布满的细密的汗。
目光锁在陶阳脸上,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人;张口一字一句道:“他在,我在;他死,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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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心向我,又怎么舍得背道而驰;这世间除了生死,有什么值得让我舍弃这份情意。 ~。
第六十六章 夏雨微甘
这天阴沉的很,下了一夜的大雨也没能见到日出,近午的天儿和将入夜似得灰朦沉闷,雨一阵一阵的也没见消停,五月夏里的风都有些秋凉的味道了。
玉溪原本今儿是休息在家的,没有课业正好又是阴天,从前她是最喜欢阴雨天儿时呆在房里听外头雨珠拍打花叶的声音。如今倒是总想着往书院儿跑。
娘亲放心不下,不让她出门,愣是被她央求了好久,这勤奋得过分,大伙总打趣她:这玉府是要出位女先生了!
她倒是不在意,听过耳风也就过了,仍旧笑意盈盈地往书院儿去了。
学子们住在书院儿,极少有休课的时候,得了空闲也都勤奋地去藏书阁看看古籍,再不就是去找先生们请教。
玉溪倒是省心了。也用不着避开那些爱戏弄她的师哥们;打从知道了咱秦小爷和她的小故事了,见天儿就笑话她戏弄她,她要不在呢就戏弄小爷去。
在书院门前下车时,雨还停了会儿,刚走到七堂就又开始飘起细雨了;玉溪一抬手,用袖口挡了挡,脚步加快经过七堂往北苑清宵阁去。
在出门站住脚,抖了抖衣袖,擦了擦脸侧的水雾:这才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拎着衣裙垫着脚往二楼上。
这几阶梯最近都不知走了多少趟了。 。可每每走着都觉着好远,或许是因为心里期待着吧,一步也是遥远。
上了楼,他正侧躺在竹椅床上睡着,眼睫微微颤了颤,眉心有些皱,唇紧抿着。
玉溪蹲下身支着下巴看了看,有些无奈;怎么连睡着都这么不欢喜呢?这是心里头憋着多少事儿呢…
相遇的晚也好,起码你历经风雨的时候我不会心疼,如今逗你开心就好了啊。
这么想着,她又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抬手轻轻地想要把他腰际上的薄被给拉了拉,这阴雨时节最容易生病了。
谁知这刚一动,他就猛得睁开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玉溪一愣。。两人双目对视。
随即手臂一带,他就把玉溪给拉进了怀里,窝在她胸膛上。
本该是羞涩的欢喜,她却有些难过地皱了眉。――也不知这心里得多不安,才会连睡着都这么不踏实,一动就惊醒过来。
“吵到你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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