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对错,那些人本就是冲他平西王爷来的,其他人才真是无辜受累。若说起恩情,那日玉溪原本也可以逃走保命,被人追杀也是为了能救下九龄和大楠。
是他该道谢。
二爷与夫人说话时,杨九已走进了床榻,轻轻握住了满是血痕的手。
也不是别人,就是玉溪。
“你来了…”她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因为喝药使嗓音有些重,没有了从前的清亮。
杨九点点头,原本也想对她笑得,一看她这幅样子,反而又红了眼。
小产自然难过,但毕竟怀孕时日短,她自个儿也不知道。最让人自责的就是搭上了无辜的性命,那是行多少善都换不回来的。
遇刺的第二日知道玄甲军在护城军之前找到玉溪时,她高兴得不得了。董九涵确认了身份之后,说是重伤恐怕危机性命,她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奈何病着,一直耗了几天。二爷才让她出门。
可真等见到了,这心抽疼的都快背过气儿去了。
她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连呼吸都微不可闻。胸前是那日刺伤的两刀,落手之狠辣,简直不为人道!还有遍布全身的伤口,连双臂上也满是从悬崖石刀上滚过去的伤口。
杨九就在床榻边捂着嘴,不让自个儿哭出声来。
那天在丧礼上看见玉家父母痛哭的时候,她无颜得想转身离去。都是因为她,才让两位老人这副样子啊。可当时玉溪还没醒,人也奄奄一息,又怎么能给了希望又让他们失望呢。 。这才隐瞒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来了她醒过来的时候,那天是朔日,盛京下起了大雪。
杨九清晰地记得那天玉溪的眼神。
绝望无助,无奈而难过。
那日说起老秦时,她捂着左脸的伤口,黯然落泪,沉默着摇了摇头。
她还没想好怎么迎接他回京时,这脸就少了一层皮肉,唇角至眼下,她的左脸已不能够再去做秦霄贤的白月光了。
玉溪一直是个坦荡率真的姑娘,爱我所爱,无怨无悔的人。杨九从没见过这样的她,眼神里有着犹豫和恐惧。
当初那个神采飞扬地说着,天不遂我愿,我便逆天而行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她变得胆小懦弱起来。
正因为此后,要从他的生命里退了,这才想要留一个不可替代的背影。
她希望:在那个人眼里,她永远都是最美的白月光。
让秦霄贤的眼里心里,永远记得,她是美好的。
二爷走近,与杨九在床榻边坐下。
看着玉溪,这心里头总生出愧疚来。
原本只时候,该喝过她和老秦的喜酒了,也该送了贺礼祝他们百年好合的。
“玉溪,今儿来不止为了看你。”二爷垂下眸,抿了抿唇道:“得和你说个事儿。”
看他和杨九的神色,玉溪就明白这事儿绝对不是小事了。约摸也猜得出关于什么,心下一沉,垂眸点了点头。
“老秦…”二爷一开口,说不清是犹豫还是不知从何说起。
语气一顿,目光一侧恰好看见玉溪霎时紧张起的神色,右手攥紧了被褥。
本是明月情深,佳偶天成。
奈何。
“昨儿是你生辰吧。”二爷道,对上玉溪的目光,缓缓道:“他穿上了你亲手做的喜袍,跳下了梅岭。”
像是没听清,她怔愣住。
转眼后,眉心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瞳孔骤大。她一下就咬破了唇角,挣扎着想要起身,一句话说不出来满是哭腔。
手臂的伤口因为她激动的挣扎起身。霎时就裂开出血来。
夫人和杨九连忙压下了她的肩膀,安抚着。
“你别急,你别急!”杨九急切安抚着。 。道:“他没事儿,没事儿了。”
她咬着唇角,泪流不止,一个劲儿地摇着头试图说话,可这一张口哭腔就涌出了嗓子,说不成一个字儿。
“我得告诉他。”二爷道。
一字一句,十分肯定,不容反驳。
玉溪当然明白他说的这一句。。“告诉他”指的是什么事儿。
她闭上眼,泪水不断滑进鬓角儿,神色痛苦极了。
“他要是一心寻死,总会有下次。”二爷垂眸,声音低低的,说不出的内疚。
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杨九也红了眼,握着玉溪的手,浓着嗓音道:“你们相爱一场,没有辜负对方,就算分开也该说清楚,道个别。”
而不是就这样离开,伤了他的心,也灭了他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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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豁出命去。” ~。
第九十二章 如初
已经过午了,昨日从王府回来到现在过去也算整一天儿了,二爷一直皱着眉头,思虑不停。
想得再多,也总要走出那一步的。有时候不幸与幸总是相依相伴而来的。
老秦该长大了。
他是师哥,只能护着他们,却没办法替他们承受苦难。这佛祖还是九九八十一难才成金身的,何况他们是人呢?
不求渡金成佛,但愿相伴俗世。
陪杨九吃过了午饭,让九涵安排出行,备好马车去书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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