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良有些不高兴,又不知该怪谁去:“这…你说这外头的话有什么可听得,就不要…”
“好好好,知道了。”堂主笑得温润如玉,拍了拍他的肩头边哄着。
九良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刘筱亭的话了。
堂主知道。
只是有些人非要听那些不该听的话,平白给自个儿添烦恼,整出那些个事儿来。
小时候先生教过,那些凭着外界赞许你就来附和你的人,你得离他远点儿,因为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也会因为外界对你不满而跟着一块想弄死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孟哥,如果真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九良说。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家都不想面对的那一天,他希望是孟哥亲口告诉他,而不是坐在院子里,听别人说结果。
堂主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他的唇角儿生来就是微微上扬的;眼眸向侧,只有眼睫颤了两下子,远处看静得像一幅画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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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扰随世,你我如初。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兔死狗烹
年夜饭是自家人人热闹,父母妻儿同席共饮图个团圆和瑞。这过了年才是正要忙活起来的时候,少爷和阿陶是一早就被拉起来搁前院儿里接待宾客了。
若是书院学生,郭门弟子也就罢了,大伙儿都熟门熟路的,自个儿进来请安拜年得了呗。可那些老先生们还有师父辈儿的长者,个个都得要迎的,哪儿能让人自个儿进门说两句再自个灰溜溜出去的,这传出去不也太失礼了吗。
俩小子在外头忙活着,长辈们自然是去找大先生了;同行而来的女眷啊,姑姨婶婆都去后院陪着夫人闲聊了。
两位爷是忙得不可开交了,一个迎一个送,里外走了几圈也没见俩人得空说句话。忙活了一个时辰,烧饼和堂主来了,没等进内院和师娘请安拜年,在师父书房磕了头出来就被咱们大少爷给拦住了。
烧饼打小也在家里头住着,俩人打打闹闹说笑了几句后,还是帮着去前院招待招待盛京城那些个少爷们了。
先生们看着乐呵,闲聊几句时不禁感叹,这些小子平日里要是有这样的劲儿读书那可了不得了。
堂主看着有些心事重重得,少爷瞧了一眼,与旁人打了招呼就拉着他往内院去。
“你怎么回事啊?”
少爷说着,神色里带着年节欢腾的喜乐。
“小辫儿什么时候回来?”
堂主道。
“母亲一直念叨着你们,也不知道早点过来,我都忙活一早了!”
少爷仍旧笑着,不仅答非所问,甚至还有些刻意打断他话的意思,嗓音还提了提。
“你说你,母亲对你比对我还好呢!也不知道早点过来帮着我,我这一早啊…”
“哎呦喂,这腿给我酸的。”
话语不停,可不就是活脱脱一个碎嘴子。
堂主跟着往里走,唇角挂着温润的笑容,时不时地给往来路过行礼的小厮婢子点头示意。
大过年的,这盛京却落得满城霜雪皑皑。
俩人进了内院,从和晖堂侧门过,没进屋请安径直避开了大门,从右侧木廊绕去后花园,沾了一身的碎雪。
终是避开了所有人从先生书房院子的侧门进了书房隔壁的暖阁。
刚打正门请了安出去,绕了这么一大圈儿又回来了。
堂主也没来口问,只是这么一走,原本不确定的担忧这下更是眉心蹙川。
两人没坐上多久,外头宾客的声儿渐淡了下去。
先生推门而入。
“师父。”
两孩子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儿。
先生在桌案边坐定,翻开桌案正当中的一本旧书。边角儿尤为破烂,一看就是时常翻阅的;看着不起眼又十分不重要的样子,比起书架上那些仔细收藏的可旧多了。
四指覆页,拇指推页,翻连成影时顿在中间儿,显露出一封信来。
大先生拿出信来,往桌面儿一推,合上书道:“看看。”
少爷仍旧规规矩矩地站着,堂主扫了一眼就明白过来,这是就差他不知道了。
信上字迹一瞧就认得出是小辫儿的手法,前头长篇大论也就是问候师长及喜得龙凤的消息,唯有最后的两句让人心头一颤。
“辞旧迎新往不复,师长喜乐胜旧年。”
唯有这一句的字,不同于前边的长篇大论;是草书。
原本家书也不分这些个儿细枝末节的,愿意写什么便写什么就好。孟鹤堂却是知道,小辫儿打小不爱练字,师父但凡留下课业抄文他必定是要偷懒的。
师父总说:小辫儿那字写得,比草书还草。
时日久了也就不求他会什么,但求书写工整不丢人就好。这行书隶书是最不得他心,一笔一划最要工整,写得他累,还是草书写得痛快。
前头虽然写得一般,但好歹工整,让人一眼看得出是行书,越到后头越是有些潦草,最后这一句祝语就是实打实的草书了。
看着让人觉得是写得不耐烦了,最后落的一行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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