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会听话,骂得越是大声了。
一旁传来打抱不平之声,但语气听着却不似字眼一般冲撞无礼:“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这样口出恶言,也不怕丢了祖宗脸面!”
这嗓音温厚却不低沉,稳重且不稚气;这样好听的嗓子,甭说唱,就是吟诗读词也是让人听着心头一动的。
德云七堂,九字科少爷,孙九芳。
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冲得很,好似那李家少爷一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要打起来的架势。
“你又不是郭府的人,逞什么能!怎么还想当英雄不成?”李家少爷嘲讽着,就是一副无赖样儿:“可别英雄不成还当了狗熊!”
“住口!”陶阳从主位上厉声一斥。
他是出了名的胳膊肘往里拐,哪里能容得外人这么放肆还冲着自家师弟出言不逊;真是没被德云的人骂过。
“姓陶的你还有脸开口!”
李家少爷骂着,捋起袖子就要往前去。
“死远点儿!”孙九芳抬脚一踹,倒是没用全力,只不过想拦下他而已。
“爷这身料子你他妈赔得起吗!”李家少爷抖了抖衣摆,有些气急败坏地骂着:“好,今儿就打得你成狗熊!”
抬手一挥,身旁几名小厮气势汹汹地几步上前,两方人骂骂咧咧得这就要打起来了。
“谁敢!”
少爷一声呵斥。
右手屈臂于腹,左手转背,一身喜袍璀璨生辉随步映射阳光;郭府大少爷,自有气场。
“郭府大喜,我看谁敢动!”
两方人皆是停住了动作。
“不知何处得罪了李少爷。”少爷凝眉,对上李家少爷的目光。
“何处?”李家少爷冷笑着,讽刺苦涩不言于表,伸出食指戳了戳少爷胸际,反问:“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我好好的一个妹妹,嫁进了你郭家不到一年就过世了,转头你就和姓陶那小子搭上了,你问我何处得罪?”
“郭齐麟,你他妈活着就是得罪我!”
最后这一句,他面红耳赤,歇斯底里。
“胡说八道!”孙九芳赶在少爷开口反驳之前给吼了回去,撸起袖子一副气得不行了的模样儿。
“先少夫人是难产过世的,与旁人何干?”
“再说了,这是郭家大少爷,你以为是你们李家几夫人的庶子吗?还得为亡妻守身一辈子吗?”
“人家也没有妻妾成群,只不过是找一个喜欢知冷热的人在一块儿而已,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宾客众多,个个都安静下来仔细听着看着,从起初的看热闹到跟那李家少爷带着嘲讽的眼神看这对新人,再到现在听入了耳,还有些羞愧。
孙九芳继续说着,不知为何这并不算宽厚健硕的身形此时却叫人高看两眼。
“吃你家饭了吗?让你养了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家世代从文,出了你这么一个泼皮无赖的,我是不是还得找你爹娘兴师问罪?”
这话说得对啊,人家既没有花心成性、妻妾成群,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喜欢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有什么可介意的。
再说这儿女情长本就是你情我愿,谁也怨不得谁去;何况说破了天,这也是人家的内院私事,哪轮得到外人来插嘴。
除去这事儿,两个少爷的学识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大先生的家教没得说;总归都是外人,大伙儿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个招呼有笑脸这不就好了吗?何必非要掺和人家内宅的事儿,这可不是读书之道啊。
“你们郭府一门嘴皮子利落,这些门生学子无数,我懒得与你们争吵。”李家少爷说着,嗓子眼儿挤出来的字都像是咬牙切齿。
“今儿我跟你们没完!”
“给我打!”
小厮挽袍塞进腰际,上前两步就打了起来!
“真以为我德云没人了?”孙九芳一恼,脱袍一扫,凌空一抛,领着人打了起来:“给我把这玩意儿打出去!”
青瓷碎裂,酒香满地,桌椅翻倒。
“来人来人!”
少爷急道:“快把人拉开!”
一片狼藉。
约摸过了半盏茶,这通折腾才算安静下来;宾客们都被吓坏了,陆续散去。
幸好女眷在后院儿,虽是伤不着到毕竟多是与亲人同行,这一闹也跟着走了不少。
少爷背手而立,陶阳立于身侧,两人并肩,大红喜袍流光溢彩;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阿陶,对不起。”
这是我们的婚宴啊。
“那怎么办呢?”
陶阳歪着脑袋,眉目里有些坏笑。
“我…我晚上给你做小鱼花灯!”
今儿是元宵啊,我的手艺也进步了好多。
“花灯有什么意思,哪算罚你?”
陶阳望着满地狼藉,笑得如沐春风。
“你说,我遵命就是。”
我是大少爷,你是管大少爷的。
“喝酒吧。”
陶阳一抬手,陈酒香浓萦绕鼻。
“好,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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