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心一意追求到的人,最后最没办法护她周全。。还要她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西北,哭红了双眼。那双眼睛,从前只会因为见了他而笑成一条缝;现下却因为见了他,而泪流不止。
他没来得及思考太多时间,夫人带着云磊的爹娘来了西北。
幸好,来晚了。
云磊不敢想姐姐和父母见了自己重伤昏迷的样子会怎样,骨肉至亲,十指连心。
父母自然是心疼不已,姐姐更是在他床榻前一遍又一遍地询问伤势,还压低声音,生怕自个儿一大声也会惊了他。
堂主来探望,自然又是说了几句关于盛京城的事——陛下有旨,大军还朝,犒赏三军。意思就是如今暂时不理会李岬,所有人,都在等他。
随后,堂主领着云氏父母出了屋,安顿好住处。他们是从小的兄弟,亲如血脉,如今他重伤,阿堂自然会替他做好所有身为人子的责任;若是相反,他知道,云磊也一定会安顿好一切,让他后顾无忧。
云磊扯了扯姐姐的衣袖,对她笑得病态且温润:“不哭了,姐姐。”
“没事就好…就好…”夫人抑制着自个的呼吸,别开了眼睛不敢在他面前放松半点,只怕惹得他和自个一块哭。
“姐姐…”云磊攥着她的衣袖,像年幼时那般模样,语气温甜,眼神却不敢看她。这一张口,也不知道自个儿的嗓子是哑了还是疼了酸了,满是哽咽:“给九馕,换个好人家。”
这一声姐姐,一句恳求让夫人洪河决堤般再也忍不住了,握着他的手低声哭了出来。半晌才抬头,像当年一样,抚着他脑后的小辫子,低声喊:“傻孩子…”
云磊维持着一贯温柔的笑意,低着头却看见自己的眼泪打在被褥上,旋了个圈儿,晕开后消失不见…原来,是哭了。
这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弟,犹如亲生骨肉一般的孩儿;他聪明绝顶。性情飞扬,是这盛京城中人人艳羡的人物;是德云书院的“小先生”,是淏城军的将军,是平定西北的英雄,是那个意气风发人人称颂的二爷。——可这样骄傲的他,却在恳求自个儿给未婚妻子寻一门别的婚事。夫人心疼的不是他,是他们的情意。
“你有没有问过小九愿不愿意呢?”夫人看着他,双眸微红,认真且爱护。
云磊对上姐姐的眼神,随即颓废地垂下了头。
夫人道:“你骑不了马,可以坐马车;举不了剑,可以拿笔;站不起来,可以坐着。但小九离了你,再遇不见第二个小辫儿。”
杨九对他的情意,不比他少半分,不比他假半分。 。更不比他理性半分。
“小九是自个儿收拾行囊要来西北的。”姐姐的话在云磊耳边漂着,像是没听着,又像是刺,扎进心眼里:“她给我磕了头,对我说师娘,以后多照看点杨家…她是一早就决定了跟着你…”
姐姐走后,他也仍旧一个人怔怔地坐着,不动不说话,一个人像是失了魂又像是见了光。
杨九是等夫人走后才进屋的,给他端来了饭菜,全是他喜欢的样式。搁在床榻边的小几上,为他捻了捻被褥,为了吹了吹热汤,为他做好了一切。
他说:“小九,我有话和你说。”
“先喝汤吧,可鲜了。”杨九自顾自地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小九,先不忙。”
“今天的菜是不是有些熟过了。”杨九拿起筷子夹了些菜在碗里。
“小九。。你听我说…”
“我不要!”杨九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摔在了小几上,与之同时的还有她夺眶而出的眼泪:“我就不要!我哪都不去,认定你了,你在哪我就在哪!”
云磊不知道杨九哭了多少次,哭了多久,哭得多难过;只是一抬眼,看着她肿得通红的眼瞳,胸口就疼得不行…比那天,他坠崖还要让他感觉慌乱。
“二爷,我哪都不去…”杨九的声音软了下来,抓着他手臂,满眼泪水满眼恳求:“以后,我们都在一起。你要是再跳了崖,就带上我…我和你一起…”
杨九从来就不卑微,只是见了他,就忘了自己。
云磊突然抬手,把她抱在怀里,不管不顾自个儿的手臂与身体伤的多重。这一抬手该有多疼。脑子里只闪过今儿早,董九涵进屋说把那封家书还给她,说是暂时不回京,帮不了这忙了;还有姐姐对他说过的话,问过的话。——“你有没有问过小九愿不愿意。”
是啊,怎么能说爱就爱,说离开就放弃呢。
“我会好起来,会娶你,会永远在一起。”他说。。
第十七章 往事匆匆
夫人和云磊父母并不能久留,确认云磊伤势好转无虞才返回盛京城,中途再转道苏州。
云磊正式启程秘密回京得时候,已经入冬了。——腿脚并未痊愈,左半边几乎不能独立行走;堂主提早了半月给他请了木工师傅做了轮椅,便于行走。
西北往盛京去的官道一路颠簸崎岖,为了云磊的身体更要慢行守平,生怕让他这好不容易好转起来的身体又伤了回去。
一句走走停停耗时约莫一个半月,临近盛京城时,提早几日快马进京探听消息的董副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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