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诚实的回答,不知何故,令他蓦地感到心浮气躁。将视线从那把刺眼的钥匙上移开,他转过身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一边冷冷道:“既是如此,你就该和他一起。”
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身后没有响起她跟随的足音,而他竟也就真的被那哒哒的碎响牵绊了脚步。——然而,他又有什么立场和理由来等待呢?
“我们吵架了,为着宁次哥哥的事。”就在这时,她轻轻地开了口,隔着距离传入他耳中时,变得隐隐约约,如同恍惚将至的月光,“宁次哥哥当初救我和他时,恐怕怎么也不会料想到,他竟成了我们今后的一根刺吧?”
“……”佐助沉默片刻,淡淡道,“鸣人骨子里是个完美主义者,日向宁……你堂兄那样的结局,是他无法接受的失败。”
雏田闻言,冷笑了一下,笑意中却又满是酸苦:“一个人牺牲了生命,最后却不过成了另一个人的‘失败’?”
这句话在佐助听来,无端地有些刺耳,他回过头来,微眯黑眼,直直盯着对面的女人,声音中带着些讥诮:“你又如何呢?把他的自愿,当作自己的罪孽,难道就不可笑吗?”
“我……”只这一句,就说穿她的心底事。她不禁悚然心惊,暗暗稳了稳脚步,硬着头皮反驳道,“我才不是。”
“呵,”佐助竟像是觉得有些好笑般,勾起了嘴角,望向她的漆黑独眼灼灼亮着,“别傻了,你从来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女人。”
“不自量力……”她喃喃地咀嚼着他尖锐的评语,忽然说,“不自量力,就不行吗?”
佐助看着白眸女子倔强的脸,沉默了下去。在这片刻的沉默中,他脸上的神色慢慢从冷峻变得温和,直到变成了一种古怪的客观的冷漠:“既是如此,你就该和他在一起。有他的力量护着你,也就高枕无忧了。”
雏田怔了一怔,手指不自觉触抚着那把已经被她的体温暖热的钥匙,沉吟片刻,却说:“佐助君这样说,多半是替鸣人着想,不想我成为他人生中的第二个‘失败’吧。”
佐助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回过头去,迈开长腿,怒冲冲地向前走去。
雏田急忙抓起包袱要追上去,但只走出了几步,就听见木屐踩偏磕在地上的声响,脚踝接着便也一歪。
她摔倒在地上,包袱也落在一旁。佐助听见那声音,再次停下步子,站在原地,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冷冷道:“你回去吧。”
“我……”她咬着嘴唇,“我不要保护,不要高枕,更不要回去。”
“那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了。”
“说这话的人,我见得多了,”佐助勾了勾嘴角,那笑意中带着黑暗往事的陈迹,“他们是可鄙的野心家,到了最后,什么都想要。”
她垂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膝盖,感觉眼睛酸涩,而夜色已经渐渐渲染开去,顺着冰冷的路面攀上腿部的肌肤,又悄然钻进血管:“随你怎么想我好了。”
可是,最终他还是走回到她的面前,黑色的影子铺盖了她的身体与视野,黑眸中凝固的寒霜慢慢消融,而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黑夜的跫音,模糊一切事物的边界:“——起来吧,东西给我拿。”
“我是野心家,”她竟有些赌气了,紧抿嘴唇,不肯起来,“不要你来管。”
佐助望着她,嘴角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柔和了他脸上冷峻的棱角:“你现在分明是小孩子,还是很幼稚的那种。”
雏田愠怒地抬起头瞪他,回道:“你才是小孩子呢!”这样的表现,却当真坐实了男人对她的评语。正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松脱了,回手一摸,顿时心里七上八下。——老天,腰带结散开了!
“……怎么了?”佐助看她坐着不肯起来,又一下子露出慌乱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
她赶紧对着佐助用力摇头:“我……没事,就是……”两只手反手伸向背后,越是想快点系上,越是弄巧成拙,绸缎的腰带十分光滑,缚结的带缔又不知掉到哪去了,越弄越乱,连前襟也有些散了。
男人这时也发现不对劲,蹲下身,越过她的肩膀,凑向她背后一看,向来别致优美的腰带结已然不见踪影,那丈许长的腰带散得七七八八,雏田两只嫩白的手在绣着淡色梅花的绸缎间隐现,僵着不敢动,连指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佐助没想到她的和服会散,这时也有些怔住,鼻息间忽然飘入一阵微甜幽香,又略略侧过眼,女人自衣领里漏出的细腻颈项和锁骨映入眼帘,还有因紧张而不停起伏的饱满胸脯。那股香气正是从她身上散出,清纯但又有些蛊惑。
“请……请,佐助君……”她整个视野都被男人的胸膛和肩膀占据,只觉得自己又羞又懵,快要缺氧,从喉咙里硬挤出几个字,“让一让……”
她的声音又细又娇,不知为何,听在耳中,令他有点儿脑子发热,忽然伸出长臂,从她腰间揽过,抓住她紧攥腰带的一只颤抖小手:“我帮你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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