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想了想,唰的写上自己手机号,又翻过他的另一只手写了两个字才把笔还回去。
“回来了我要检查。”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段对话,喻文州就这样消失了,一个星期没有任何音讯,老师只字不提,同学漠不关心,偶尔茶余饭后谈到,也飞快的改变了话题。就当黄少天以为喻文州的到来只是一场梦时,他的手机响了。
“喻文州?”黄少天看着未知来电,陡然心里一揪,急匆匆从床上弹起来,比电话那头的人还要先开口。
“嗯。”电话那头显然被他又急又重的一声吓到,慢半拍才回答。
“你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会每天一个电话给我报平安呢,结果磨叽到现在才打过来。”黄少天说。
电话那头噗嗤笑了一声,但十分勉强。
“我是被警察带走,又不是被劫匪带走。”喻文州慢慢说。
“那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来了,好在我是个夜猫,否则起床气大得能对你河东狮吼。”黄少天瞟了一眼床头的小闹钟,已经十一点了,随便换做哪个学生都已经躺下了,然而他才从电脑上把自己扒下来。
“就是想问你个问题。”喻文州说。
“你说。”黄少天一时脑子没转过来,还以为好好学生远在他乡也要做作业,结果遇上难题了,没成想喻文州一句话把他问堵着了。
“你介意和牢狱犯的儿子做朋友么?”
初中的孩子思想说成熟不成熟,说幼稚不幼稚,是最嫉恶如仇的年纪。刚刚建立起来的是非观太过于明确,没有孩子的单纯,缺少成年人的淡漠,鲜明而透彻。虽然黄少天隐隐猜到了对方话中潜藏的可能性,但他无法从牙缝里面不红心不跳的挤出一个“不介意”。
对话戛然而止,黄少天努力想要从不违心和不伤害之间找一个平衡点,但喻文州不会等他。
“我知道了,谢谢你,少天。”
电话挂断,黄少天再打过去已是忙音,无人接听,这让他一夜都没睡着。接到电话之后的第三天,刚进班里前桌就朝他扑过来。
“黄少天,你和喻文州还有联系吗?”前桌表情怪怪的,黄少天正思考怎么作答,他便把下半段一起倒了出来。“昨天晚上新闻上播了,F市的市长贪污受贿高达几亿,还有好些都是黑心钱,给他儿子开了个外国账户,总共存了一大把进去,你猜那个儿子是谁?”
“喻……文州。”
“诶你真聪明。”前桌猛地拍了下桌子。“你看他天天豪车接送,全是脏钱买来的,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是了,这个时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要不了多久喻文州在全校的形象就会变成纨绔公子,说不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满天飞,人言可畏,人心可惧,这件事上通常是不分年龄的。
“你别乱说!他哪里拽了,只是不经常说话,你们不还说我高冷么?”黄少天心里烦躁,语气也就不好,当初他也被传闻说在班里把个惹到他的同学连桌子带椅子一起掀了,虽然班上的人知道不是真的,可也多少有点顾忌,前桌吐吐舌头,知趣地转过头去。
事情过了半个月,网络和电视上的风言风语才勉强压下去,黄少天好几次想给喻文州打过去,又苦于不知道说什么而放弃。带着一线希望上游戏,看到的也只是黑下去的术士头像,导致竞技场里的人都知道最近夜雨声烦可能是心情不好,秒人不眨眼。
这通电话一拖,就直接拖到了喻文州回学校。午休时,一个脑袋从后门探进来,率先发现的是转过身打算找黄少天借作业抄的前桌,喻、喻、喻小声喊了半天也没把个名字叫全,黄少天反应过来飞快的把作业拍到他脸上让他闭嘴,转头一看,果然是喻文州。
“我来是给你道别的。”喻文州有点不好意思的扯着衣服,但还是强迫自己直视黄少天的眼睛,他不想从里面看到讨厌,好在他确实没找到那种情绪。
黄少天张口想问为什么,脑子一转自己也想明白了,和朋友在一起话多的他此时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嗯一声。至少那天没能给喻文州一个回答的事,他自己是心存芥蒂的。
“那我走了。”
“嗯。”黄少天说,“你回F市去么?”
“不回去,那边已经没有我的家了,都查封了。”喻文州说得很慢,尽量让自己语气平淡一些,其实喉咙都在抖。
“你妈妈呢?”
“我没妈妈。”
黄少天真的是恨透自己问的问题了,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弄得他都不敢再开口,每一句话都在朝对方心里捅刀子,跟故意似的。
知道对方有些尴尬,喻文州主动上去抱了一下,拥得挺用力的,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少天听到这个少年在他耳畔吸了吸鼻子,他最终没问出口还能不能一起玩游戏,也没问出口还能不能给你打电话,更没问出口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而紧接着的初三最后的学习阶段让他也无法再分出多余心思去想这些,他需要成绩来向父母说明他的能力,去讨要那些忙里偷闲为编织梦想省下的时间。
第4章
其实喻文州也没想到直来直去的黄少天大脑回路居然如此复杂,他以为过几天就会接到黄少天寒假约他出去玩的电话,但是对方却再也没打来过。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父亲的提前计划,他在G市的那栋小房子和国内单独账户上的存款是干净的,律师费了不少力也算是给他保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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