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明明白白的回绝,甄家内管家就是再没眼色也知将人惹急了,少不得慌慌张张告饶:“实在是不得已了才求到您这儿,只盼沈二爷微微高抬些儿贵手,再不敢想旁的。”宝钗嗯了一声儿回她:“原本这几日我病着不舒坦,家里有没主事的便不见外客,岂知你们巴巴的堵到我娘家门儿上,这哪是求人办事儿?这是打上门要债吧你?还是那句话,回去老实呆着,别四处钻营反倒让人厌恶。甄家如何自有国法裁定,用不着你一个下人操心。”说着火气便上来冲外面喊:“来人,给我赶出去!”
候在外头的粗使婆子听令忙一拥而上,拖了这人就往外走,混不管她叫嚷些甚么,直把人推搡出去对着骂道:“糊涂油蒙了心了!打量着爷们儿不在上门欺负我们奶奶年少面儿软不是?奶奶都不知道二爷出门领的甚么差,偏你就知道?你是做贼心虚吧你,呸!趁早夹了尾巴缩回去才是正理,人在做,天在看,若无亏心事且不怕鬼敲门!”一顿夹七夹八把人骂个臭死,又将自家撇得干干净净,堵得那甄家的内管家掩面而逃。
宝钗在里头听了下人回复便道:“今后这婆子的粗使差事不必做了,就把她放在门上专门对付这些恶客,再与她每个月涨半吊月钱!”那婆子得知后喜得不能更喜,少不得在院子里磕头谢了恩方才上任去了。待下人都退出去宝钗才坐起来细细思索,沈玉既然在镇抚司里做事,家下大事小情若无上头另有一双眼睛盯着必然不可能。这甄家是如何提前知晓消息的暂且不论,只这时候但凡帮其作弊的后头都必将被打为同党,得不着好下场。再者甄家于己家亦是隔着旁人才做了亲戚,往日在金陵时来往也不多,没什么不得了的情谊。先前不敢不从无非是不愿惹祸上身罢了,如今即有沈玉出门前交代的话,自然也不怕他甄家敢拿自己怎样。
第二日京中便有传闻说薛氏女罔顾亲情人伦,那早几日嫁与沈家的长女竟将求上门的甄家人撵出去,也忒不讲情面,或不是为了留住夫君的心竟连亲戚都不要了。甚而有些长短议论拿出当年梅家与薛家退亲之事,只说薛家贪图富贵妄图拿女儿往上头攀附,全不将亡父之约放在心上,由此亦可见其家女儿心性卑劣,不堪为妇。家下人不敢隐瞒,忙把消息传递进去,薛太太登时真气倒了,薛蟠两头又要招呼老婆儿子又要延医与老娘诊治,正此番为难时,外头大管家又传话来道:“回大爷,大姑奶奶听说了京里的流言,不由分说点了沈家小厮护院上门先将甄家宅子给砸了,现在又堵着梅家的门儿要他们给个说法,说是若不能澄清流言管叫这盆子就扣在他们头上了,先砸一顿收些利息,等姑爷回来腾出手再好生理论……”
薛太太原是晕在榻上,一听此言吓得激灵一下就精神了:“你别不是说错了?砸到人家门儿上的是咱们大爷罢?”薛蟠苦笑道:“我的亲娘诶!儿子在这里立着呢,哪能再分个影儿出去?我倒是想打上门儿呢,可我妹子也没给我留机会不是?要不然儿子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趁热乎再砸一回?”薛太太当下也不晕了,指着薛蟠一叠声道:“去,给我把得用的护院儿都带上,我看谁敢欺负我家姑娘,这天下竟没了王法了!给我打,打完了赔钱的事儿算甚么事儿!”
薛蟠得令屁颠屁颠就想往外跑,跑了一半儿觉着不对,还是不放心老娘、老婆和儿子,兜了一圈忙找薛蝌将话学了一遍,又把薛太太的交代告知:“我妈说了,只管砸,砸完咱们赔钱就是。”薛蝌也正气恼这些长舌妇无事拿自己妹子搬弄是非,一听此言点头就往外走,带了二十来个年轻后生跟着大管家往梅家门上去。
等他到了地方,果见一个穿着青衫呆呆愣愣的青年堵在最前头,宝钗身边那个管账的爽利丫头站在后面,梅太太正撒泼打滚哭天抹泪的哭叫,又说薛家势大,又说欺人太甚,里里外外果然跟那些流言差不离。既如此,还有甚可商量的,薛蝌当下招呼着家丁就挤了上去道:“梅太太,咱们两家婚事是怎么退的,您想在这地方再分辩一回?或不是咱们去礼部衙门议论议论也成!”
梅太太一见是他,气焰顿时消了几分,站在石呆子身后的白鹭见机上前一把推开她道:“您往旁边站站,我们奶奶交代了砸东西,一准儿不砸您家的人!”说着两家下人涌进去,也不往后院走,就在前面叮咣一顿,连砖墙砌的影壁都砸缺了一个口子。看看没剩甚么东西齐整,白鹭才喝止下人退到门口冷笑道:“梅太太,今儿咱们先收点子利息,等我们姑爷回来了再与您算这笔账。就您院子里这点子破烂,重新置办拢共用不了二百两,还不够我们奶奶一根簪子钱,您就抱着您那宝贝蛋在家里等着罢!”
说罢薛蝌也上来拱拱手道:“此事蝌必得回去与先父上柱香说道说道,好叫他老人家在那边问问梅氏先祖究竟是怎么教养儿孙的。”说完也拂袖往甄家别府去。等人都散了,躲在外头的梅问鹤才赶忙进来先关门掩住街坊视线,然后才扶住母亲问其所以。梅太太看看满地狼藉,痛心疾首嚎哭道:“我就是看那薛家不顺,一个商户女儿还妄想嫁与我儿,家下竟连点子嫁妆都舍不得,留钱欲留到棺材里?他们家那个大的也不好,嘴巴忒刁,冷心冷肺的,不过听着外面有人说起随着念叨了两句,哪知道传出去就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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