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真的很好,还能有机会和他靠得这么近。
蓝河痴痴地盯着叶修的脸,盯着他飞扬的眉、乌黑的发、薄削的唇,他被西风吹皱的脸颊,他被盔甲压出痕印的鼻梁——本该是鲜衣怒马风流恣意的少年郎,却穿上了厚重的铠甲与热血黄沙为伍。他不知道一夜之间父母双亡、大军压境是何感受。一定很痛吧,像是有一团火从心脏烧至百骸,连泪水都蒸发殆尽,只余沸腾的鲜血在每一寸皮肤之下喧嚣。
要是可以,能不能换他来护着他?
蓝河忍不住想伸手去抱他——咦?动不了?
他费力地直起脖子,然后看到了死死压着被角的天机银铠的部件,死心了。
而此刻在京城,惠陵公主站在廊前,正望着明月发呆。
“殿下。”北雁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她身后,“该歇息了。”
“你再带我去看一回星星,好不好?就一回。”惠陵转过脸,望着他。
北雁沉默片刻,还是冲她张开了双臂。
他带着惠陵在屋顶上飞掠,将夜幕下宁静的京城看了个遍。
今晚是满月,月亮很好看,就像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玉灯。它就那样静静地发着光,漆黑的天幕上找不到一颗星星。
“北雁,我嫁妆的最后一抬,你看了吗?”惠陵问道。
“还没。”北雁答道。
其实他早已打开看过了。一层又一层雕花玲珑镶珠嵌玉的木箱子打开,最里面的那个普普通通的匣子,里面装满了这些年他给公主做的各种小玩意儿——草叶折成的蚂蚱,木头削的弹弓,护城河里捡的石头磨成的镇纸……就连那个匣子,也是公主嚷着说要自己动手做一个“装秘密的匣子”,生怕公主被木屑戳了手,他只好代劳做出来的半成品。
他不敢多说一句。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星星很好看。我们回去吧。”惠陵仰脸看向他,衣带在风里猎猎舞动,轻轻地扑棱在他的脸上。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度飞起。
第二天,公主成婚。北雁特意穿上了黑中带红的衣衫,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次穿上黑色以外的颜色。他本想背起公主,却被她拒绝了,要他抱上花轿。
“殿下,这不合规矩啊!”礼部尚书火急火燎地上前阻止。
“是我出嫁还是你出嫁!”惠陵掀起盖头,凤眸一瞪,“今天的事儿,全都我说了算!”
礼部尚书不敢再拦,北雁便上前抱起了她,一步一步,宛如登上泰岳封禅之途。
待惠陵坐进花轿,他放下帘子,跪地三叩:“殿下,保重!”
他站起来退到一旁,目送骑着高头大马的九门提督伴着花轿离开,便悄悄隐没入了喧闹的人群里。
是夜,洞房花烛。
喝得醉醺醺的新郎官走进了洞房,喜秤一挑,惠陵娇俏的容颜就出现在了烛光下。
“殿下好美。”
“相公嘴甜,妾身敬你一杯。”
惠陵亲自斟了交杯酒,递给了身前的人,眼底闪过决绝的冷光。
就在他把酒杯举到唇边时,突然眼白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惠陵一惊,丢下酒杯,拔出头上的簪子护在身前。
“殿下,是我。”北雁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说——”
“嘘——”北雁掏出匕首,迅速而果决地把倒下的那人给料理了,接着抱起惠陵,从窗口飞了出去,还不忘往香炉里弹了一指。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要去拿——”
北雁打断了她的话:“我带你去看星星。你想拿的东西已经有人去取了,京城这边的兵力不会发生□□的,你尽管放心。”
九门提督掌控着京城一带的兵力,惠陵本想以身为饵,暗夺调令,却没想到北雁已经替她完成了。
“我们哪里有什么人手?你是怎么做到的?”惠陵很惊讶。
“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千机门长老’的人,说我们对他们的少主有恩,故特意来助我们。虽然我也没弄明白他们的少主是谁。”北雁答道,“我不希望你的手被弄脏,所以就立即赶回来了。”
惠陵怔了片刻,长舒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北雁的脖子:“你还有银子在手里吗?”
“有的。殿下要买什么?”北雁问道。
“一间小宅子,还有一身新的嫁衣。”惠陵把脸埋在了他的衣领里,闷闷地问,“够吗?”
“够,还够我也买一身。”北雁轻笑,将她揽得更紧了些,离开了火光冲天的九门提督府。
身在西北的蓝河压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他有些担心,却又得不到消息,只能烧点好菜供给皇天后土诸神,求他们能保佑惠陵。
叶修也上了几炷香,安慰他道:“吉人自有天相。”
蓝河闷闷地点点头。叶修见他不开心,有意要逗逗他,便悄悄取走了他的花灯。
待到晚上回了营帐,蓝河被吓了一跳——花灯上兔子抱着啃的那个大元宵变成了一个缩成一团的黄毛狐狸!
“怎么样?”叶修笑眯眯地问。
“很好,非常好。明天你就去跟邱非他们一块儿吃饭吧。”蓝河撇撇嘴,掀起被子倒头就睡。
叶修郁闷地挠挠头,进了被窝还在嘟囔:“明明挺好看的啊……”
又是七日过去,大军成功再夺一城,总算能住进宅子了。总是睡泥地实在是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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