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这丫头喜极而泣,眼泪说掉就掉。
宝钗停住脚,扭头看她,好笑地说:“哭什么,等这生意真做成了,到时我赏你一副金耳环。”
“我不要,姑娘把银子收好,这可是你的私房钱呢。”
宝钗挥挥手,气势十足,豪迈地说:“这算得了什么,赏你的你就接着,别三推四请的。”
她即将是拥有上千两银子的人了,富婆哪能在意这么一对小小的金耳环呢?
“多谢姑娘的赏。”莺儿福福身,提前道谢。
主仆俩欢喜得比过年还要高兴,两人都有些呆不住,只觉得这屋子太小了,盛不下她们的快乐。莺儿提议道:“不如去太太那里坐一坐,让太太也高兴高兴。”
宝钗正要走,忽然又停下来:“算了,事还没成呢,等真的成了再告诉娘,免得让她空欢喜一场。”
宝钗开始琢磨这事必须得跟贾雨村商量一下,他见多识广,又有开铺子的经验,想必生意经也是不错的。
拿起桌上没做完的那只盘扣,刚编了两下就放下了,宝钗摇摇头,无奈地笑着对莺儿说:“不行了,心里实在太兴奋,连做活儿都没心思了。你去外头看着,等老爷回来了赶紧跟他说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莺儿知道这是大事,关系到她家姑娘能不能进一笔大账,于是点点头,欢快地跑出去了。
这会儿刚刚申时过半,莺儿站在庭院外面的垂花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不时朝外张望。
等了没一会儿,秋月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原来你在这里呢。”
莺儿对秋月的印象很好,比起被卖掉的春花,秋月简直是东厢的大善人。莺儿忙笑着回:“秋月姐姐是来找我的?有事么?”
“不找你,我就随便走走。”秋月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贾雨村一边歇在西厢好几夜,范娇杏坐不住了,一下午打发秋月出来好几趟,看老爷回没回来。
秋月被催问得烦了,干脆自告奋勇来垂花门等着,临走时还得了范娇杏一个表扬的眼神。
莺儿机灵,眼珠一转就明白对方多半也是来等老爷的。要是换成别的事,她没准就让让秋月了,但这事不行,死也不让步。
“姐姐也看见了吧?下午钱掌柜进来了一趟,说了些铺子里的事情。我家姑娘让我来这里等老爷,有事情要商量呢。”
莺儿神态大大方方,很直白地说了,秋月倒不好意思起来,顿了顿:“那你等着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然后转身,没有任何犹豫地走了。
莺儿朝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扭过头继续朝外张望。
贾雨村从钱清安府上出来,经过大街的时候,吩咐轿夫先去铺子里。
毕竟是自家的生意,不上心是不行的,只要不是太忙,每隔几日他就会过去瞧一瞧。
钱掌柜出来迎接,把绣庄的事情说了一遍,贾雨村点点头:“把法子卖出去也好,京城里这么多生意,她一个人哪里做得完。”
宝钗的辛苦贾雨村是看在眼里的,心疼得不行,劝了宝钗好几次,让她不要那么劳累,自己又不会亏了她的吃穿。
只可惜,宝钗不听他的,背着人就日夜赶工。
钱掌柜有些小小的担忧,建议道:“大人不如同夫人说一说,不要全部都卖了,好歹留几样在手里,对铺子的生意也有好处。”
“没有她,我这铺子也照样赚钱。你放心吧,她是个闲不住的,脑袋又极聪明,就算这会儿把会的全卖了,没准过两天又被她琢磨出新样式来。”
“是是,夫人心灵手巧,这份聪慧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变相地得了一句保证,钱掌柜心头一松,乐呵呵地奉承起来。
贾雨村看了看账本,又去库房查了一遍货,然后才坐上轿子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下轿进门,双寿留在后边结算车夫钱,双安已经声音脆响地喊着:“老爷回来了。”
垂花门内的莺儿听见这话,心里一喜,忍不住往外走了两步,被贾雨村一眼给看见了。
他本来打算先进书房的,看到莺儿在这里等,便猜到大约是宝钗找他。
他的后院有三个女人,那两个姨娘心里盼着他去,却不敢派丫头来拦人,只能被动地等着。范氏倒是常派丫头来请,也干过许多次在门口等人的事情。
偏偏宝钗性子古怪,他去,她就好好伺候着;他不去,她便照常过自己的小日子,一点也不受影响。
贾雨村突然高兴起来,喜滋滋地正要跟着莺儿往里走,脚步一顿,这么急巴巴地跟过去,显得自己太没架子了。
“你先进去,我书房里还有点事,等处理完了再进来。”贾雨村故作镇定,对莺儿说。
“……”莺儿微愣,不过书房里的事都是大事,自家姑娘略等一等也没什么要紧的。
莺儿笑了笑,嘴一张,巴拉巴拉地开始了:“那老爷快些进来,姑娘等了您一下午呢!老爷上午让人送来的沉香,姑娘说很好闻;中午送的点心,姑娘一个人就吃了大半碟子,连午饭都省下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贾雨村眉梢眼角全是笑,清冷的气质被冲淡了许多,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
莺儿在心里感叹,老爷和姑娘真是天生一对。以前老爷是多么冷静威严啊,一说起姑娘,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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