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皮,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丫头。
“……”莺儿猛地瞪大眼,“姑娘,你醒了?”
“嗯……”薛琳从鼻子里应了一声,想转转脑袋,却觉得异常沉重,仿佛坠了个铁坨似的,让她难以移动分毫。
“千万别乱动。”莺儿迅速起身,摸摸她家姑娘的额头,想看看还烧不烧,隔着一层厚厚的棉布能感受到什么?莺儿赶紧换成试探对方手心的温度。
“谢天谢地,总算不烧了。”莺儿喜极而泣,念了好几声佛。
“你……我……”薛琳说话断断续续,声音微弱。
莺儿毕竟是从小就在宝钗身边伺候的,这份忠心毋庸置疑,再加上之前老大夫也曾说过,姑娘撞伤的是头,一时想不起以往的人和事也是有的。
她连忙快言快语地介绍起来:“我叫莺儿,从小就伺候在您身边,我的名字还是姑娘您给起的呢,说我声音好听,如同黄莺一般。姑娘您不知道,之前可把太太给吓坏了,幸好雨过天晴,您总算要好起来了,我们也总算从那狼窝里出来了。”
莺儿的声音的确很好听,清脆又响亮,仿佛连珠炮一般,偏偏薛琳头脑还不是很清醒,这串连珠炮轰得她越发迷糊了。
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怎么办?
薛琳傻呆呆地看着莺儿,莺儿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问:“姑娘,您渴不渴?我去倒茶来。”说完,先扶着薛琳半坐起身,又拿来一个枕头垫在她腰后,这才去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大半盏温茶。
“姑娘,慢些喝。”莺儿坐在床沿,一手扶着薛琳,一手端着茶盏喂到她嘴边。
薛琳喝了两口,感觉如火烧一般的内脏好受了一些,只是头还沉重,让人分分钟想要躺下。她强忍下脑袋里如蚊香圈一般的眩晕感,抬眼打量四周。
作者有话要说: 贾雨村实在是黑粉太多,为了洗白他,我不得不下苦功夫。
快十章了,女主才正式出场。
第11章 第 11 章
薛琳触目所及,是一间由红砖堆砌而成的小房间,头顶上悬着一根横梁,房间总面积大约不会超过七个平方。
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张小床以外,还摆着一张小圆木桌,桌子底下塞了几条半旧的小木凳,靠窗处有一张长方形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小铜镜与一把木梳。
这样的环境就算在农村也是难寻的,再穷的人家都会把墙壁用石灰给粉涮了。
薛琳越看越心惊,眼珠转来转去,等目光落在一身古服的莺儿身上时,眼里顿时涌现出强烈的悲哀神色。
完蛋了,我这是在哪里?
莺儿见到自家姑娘这副表情,也禁不住伤心难过起来。
姑娘头上裹着一圈棉布,小脸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原本如秋水一般的盈盈美目里,盛满了慌乱与悲凉。
莺儿的心都要碎了。
别说姑娘,就连她一个做丫头的乍然来到这种地方,也是有很大的落差感的。姑娘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罪,吃过这种苦头?
莺儿想着,自家姑娘此时只怕比自己还要痛苦难过一万倍,忙不迭地安慰起来:“姑娘,您别伤心,有个落脚之处就已经很好了。要不是贾大……”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贾雨村不是官了,得喊他老爷,忙改了口,“要不是贾老爷还有几分仁义,我们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紧接着,又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
“贾?”薛琳头很疼,多说一个字都是一种折磨,只能尽量简化自己的语言。
幸好莺儿机灵,立刻回道:“是的,就是贾雨村贾老爷啊。要不是他念着往日的旧情,忠顺王还不知怎么折腾我们呢!”
贾雨村……这名字隐约有点印象,薛琳头昏脑涨地想着,只可惜这会儿身体状况实在不好,也容不得她多想,便抛到脑后,看着莺儿又问道:“我……”
“姑娘您姓薛,我们太太就是您的亲娘,这会儿正在隔壁屋里洗脸,等下就能见到了。您还有一个哥哥,前些天犯了事,被关进大牢里。我们太太说了,等有了钱还要把少爷给赎出来呢!”
钱,钱。
对了,不论在哪里,钱都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缺它不可。
薛琳缓缓地吸了口气:“钱……我们……有钱?”
“姑娘。”莺儿的小脸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我和姑娘都是被贾老爷买回来的奴才下人,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是做丫头的命,只是可怜姑娘了,竟落到这步田地。”
“……”薛琳后背发凉,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也不想,只盼着晚些再睁开眼,就能发现这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而已。
……
香菱给自己洗脸,只需一盆水就够了,伺候自家太太洗脸,一盆水哪里够呢?
等薛氏洗完一遍,香菱端盆出去倒水,顺便再问厨房的李大娘另外讨了一盆新水,走回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姑娘屋里隐隐传来说话声。
莺儿在和谁说话?难道是姑娘醒了?
香菱欢喜得恨不能立刻跑过去看一看,只是手上还端着盆,只好先把水送进去。
薛氏脸上的脂粉洗净后,便露出那张沧桑老态的面容,她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倦色,双目无神,眼皮浮肿,香菱看到她这样,一时不敢贸然告诉说姑娘也许醒了,万一是一场空欢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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