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董进来了,古县令见到他如同见到救星似的:“刘大人总算来了,快放我出去。”
刘董隔着牢门冷冰冰地看着他,语气很不善:“枉我想尽办法拖慢行程,你这里竟然还漏洞百出,你不知道吧?贾大人连夜递了折子,据说还有证据呈上,现如今谁敢擅自放你?安心呆着,等圣上裁决。你最好保佑那些证据无足轻重,不然……”
古县令一听,顿时如煮熟的面条似的软倒在地上,片刻后,他回过神,惨白着一张脸拼命替自己争取活路:“大人,我和大人可是一条道上的啊,求大人想想法子,救下官一命,下官必有重谢。”
刘董静静地看着他。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姓古的手段狠毒,捞下的何止十万,虽然刘董爱钱也怕自己没命花。在京城里,他一个小小的武官平时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事情被贾大人捅出来,说不准连二皇子都要舍弃这位县令了,自己又何必强出这个头呢?
“你自求多福吧。”刘董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古县令收起一脸戚色,眼神发狠。
在三皇子这群人抵达之前,明面上的帐本他都处理好了,该抹的抹了,该封口的也封了,看上去毫无破绽。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刘董才轻飘飘地把他扔到一边不管。
姓古的能当上县令,这说明他的头脑并不笨,相反还很聪明。
有一本被他藏在书房暗格的账本,是谁都不知道的,他既希望这本账本不要出现在皇上面前,这样他的罪行还不至于太重,若是二皇子有良心,替他求几句情,兴许这事也就过去了。
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这本账本能被人找到,要是自己活不了的话,这些年拿了他好处的人,不论身份多么高贵也该付出一点代价的,不然即使到了阎王那里,他也要告上一本。
不提古县令在牢里如何思绪翻腾,忧心忡忡的李和泽来找贾雨村了。
李和泽虽然官职不高,古县令在贿|赂人的时候却也没有略过他,送到李和泽面前的只是一口小箱子,他打开看了看,吓得心脏都重重地跳了两下。
箱子是夜里送来的,他不好深夜去打搅贾雨村,到了第二天早上,众人又忙着搬家,直到一切安顿下来,他才让下人抬着箱子来找贾雨村拿主意。
贾雨村不解:“李大人这是……”
京官到了地方,地方上的人送些特产之类的孝敬也无可厚非,但此时本县的灾情都严重成这样了,百姓们连水都喝不饱,古县令送起金银却是论箱。
李和泽哪里敢收,这箱子东西简直是用人命换来的。
“不瞒贾大人,下官要是收了心里实在有愧。”
“我知道了。”贾雨村赞赏地看着他,“我这里也有一口箱子,一起搬到外面去,正好换成大米分发给百姓。”
经过贾雨村大刀阔斧般的整肃,现在剩下来的都是真正愿意为民办事的,他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又请来三皇子,一起商量对策。
“先把无辜的百姓放了,再开粮仓,提前征收上来的税粮全部退还给百姓,免费发放明年的春种,至于减免赋税,这个得等朝庭的指示。”
贾雨村如此建议,众人都点头说好。
“即使这样,也只能解一时之困。”贾雨村沉着脸,缓缓道,“还是应该兴水利,修灌渠,若没有水进来,即使有了种子,明年也不会有好收成。”
说到水利这一块,就是李和泽的主场了,他点点头:“下官等下就去勘察地形,尽快规划出一条最近的路线。”
兴修水利需要征调民夫,以往的做法都是征集本县的百姓无偿做工,算是服劳役,古县令恶举在前,本县民心不稳,这时候再这样行事难免会激起更大的怨恨。
于是,贾雨村又提出来由县衙出银子,给民夫们提供饭食。
梁主薄心里很感动,他在古县令手底下苟且了这么些年,总算遇上一个好官了,他点点头,赞同道:“还了税粮,再赠与春种,哪怕不提供饭食他们也心甘情愿来做这份工呢。”
“百姓们正饿肚子,吃饱了才好做事,不必担心没有银子,古县令送的两箱金银正好用在这里。”贾雨村微微一笑,“这也算是勉强赎了他的一点罪孽了。”
朱景听到这里便愣了愣,然后扭头去看柴公公,柴公公收到他的眼神,立刻点了点头。
朱景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古县令昨天也给他送了礼的,不过那时他正陪着美人,想必是交到柴公公手上了。
朱景咳了咳,道:“这是好事,我也尽一份力。”
众人忙夸三皇子此举大义,有善心,听得朱景满脸都是笑,感觉自己的形象更高大了,到时回京跟父皇一说,保准能得一句夸赞。
……
这天早晨,来粥棚排队领粥的凄苦百姓们发现了一些变化,比如粥的质量与以往大大不同,不仅又稠又浓,谷壳与沙粒再也找不到半颗,甚至每人还能多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城内外还贴满了告示,当上面的内容被人大声念出来时,群情振奋,人们争相奔涌到县衙门口,生怕这是一场玩笑。
朱景被贾雨村推出来,当众说了几句场面话,他皇子的身份果然很好使,善良的百姓们顿时感动得涕泪横流,自发跪下来,高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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