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人持刀守着,别说人了,只怕连只蚂蚁都逃不出去。
薛宝钗虽然平时稳重,到底没经过这样的大事,吓得脸色又青又白,王夫人在惊惧之下力气奇大,掐得她手腕生疼。
贾府摆宴,薛姨妈自然也在席上,她稳住心神,赶紧走过来,一面去扳王夫人的手,一面劝两人:“宝钗,你别害怕。姐姐,快松手。”
不提屋内众人如何慌张失措,片刻后,忠顺王朱幽抬头挺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头上戴着王帽,身穿朱红蟒袍,脚踩宝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朱幽个头中等,脸大如盆,体型肥胖,肚子突得如同怀孕五个月的妇人。
此时,他眯缝着眼,一一扫视屋里众人,如同恶狼检视羊圈似的。
女客们心里纷纷叫苦连天,大皇子朱幽向来与贾府不对盘,只因贾府亲近的是二皇子水溶,如今这个恶霸来了,只怕不能善了了。
贾母早已昏死过去,王熙凤和几个丫头正忙着掐人中抢救,薛宝钗又是成亲还不到半年的新媳妇,年轻面嫩,自然也轮不到她出头。
薛姨妈忍住心里的害怕,悄悄推王夫人,用眼神示意她上去周旋。
王夫人脚下生根,不论薛姨妈怎么推搡,她就是不肯动,一方面也是被吓着了,另一方面,元春和宝玉的相继离去,让她的求生欲微薄得几乎快要看不见,过了好些天行尸走肉般的日子,连脑筋都变迟钝了。
不光薛姨妈着急,避无可避的女客们生怕受到牵连,个个都小声催促提醒着王夫人。
王夫人这才慢慢醒过神,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挪动如同煮熟的面条一般瘫软的双腿,往前走了一步,强笑道:“竟不知王爷来了……请恕未能远迎。老爷……老爷正在外头待客,还请王爷移驾前院,让老爷好好招待您。”
这一句话,被王夫人说得磕磕巴巴,断断续续,说完就忐忑不安地等着,生怕这尊大神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
“呵呵。”朱幽冷笑,“你家老爷这会儿只怕没功夫招待本王,外头自有官员审问他。”
王夫人后背浸出一身冷汗,薛姨妈身子抖了抖,紧紧抓住宝钗,就连王熙凤听了这话也吓得瘫倒在贾母身旁。
“皇上有旨:贾赦私通外官,依势凌弱,贾政任江西粮道之时,用人不当,纵容下人招摇撞骗,欺凌下级官员,重征粮米,苛虐百姓,着革去两府世职。”朱幽说,“本王奉旨,特领锦衣卫来查抄宁荣两府的家产。”
在场的女客无一人敢替贾府出头,都缩回脖子,恨不能长出一双飞毛腿,立刻远离这是非之地才好。
朱幽仿佛听见了她们的心声,冷冷道:“不相关的人都到院子里去,等验明了身份可自行离去。”又扭头吩咐身旁的差役,“对照着花名册仔细核对身份,不能错放任何一个!”
女客们心里一喜,俱都低着头聚集到院子里,待禀明了身份,不出片刻就散了个精光。
朱幽看着屋里剩下的人,扭头吩咐差役:“将大房的人都带回那边去,你们各自开始动手吧。”
王熙凤和平儿一面呼救惨叫,一面被差役们粗鲁地押着走了。
薛姨妈不属于贾府的人,原本也能走,但她却没有动。
儿子薛蟠已经呆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她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宝钗,哪能在这种时候丢下女儿不管呢?
薛姨妈紧紧护着宝钗,往后面缩,努力降低母子俩的存在感。
抄家是个很有油水的活儿,差役们个个体壮腰圆,满脸的凶相与贪婪,虽然大头要上交给朝庭,可每人都能分到一点辛苦费,像这样的大家族,哪怕偷摸着藏一小块好玉,那也值了。
差役们无所顾忌,如同山上下来的土匪一般,先把屋里屋外各处的好东西都搜刮干净,然后对着王夫人,凶巴巴地说:“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可别逼我亲自动手!”
王夫人早就被吓软了,她神情木然,也不敢反抗,乖乖地将自己身上的各样首饰都摘了下来。
贾府的大丫头都养得娇贵,身上也穿金戴玉,偏偏又身份低贱,正是差役们混水摸油的好对象,不仅出言调戏,还动手拉拉扯扯。一时间,屋里惨叫连天。
“哈哈哈!”朱幽享受地看着这一切,肆意地畅笑出声,“千万别客气,她们已不是主子了,都是要流放的命!”
薛姨妈紧紧搂着宝钗,躲在桌子后面,吓得上下两排的牙齿都在打颤。
听见有脚步声正往这边走来,料想再也躲不过,她只好站起身,依旧将宝钗的头护进自己怀里,不让这些男人看了去,一面试探着抬脚往外走,一面讨好地笑着说:“我并不是这府里头的人,只是过来作客的,我们这就走了。”
“慢着!”朱幽喊道,两名差役立刻用刀拦住薛姨妈的去路。
“我姓薛,真不是这府里的人,只是被请来吃酒的,还请王爷明察。”
朱幽的目光落在薛宝钗的身上。
虽然看不清面目,光看她的头饰以及一身的服饰,想来应该不是一个下人。
头上梳着妇人髻,身段却玲珑有致,屁股圆润挺翘,腰肢细细,胸脯鼓鼓,一双青葱般的白嫩玉手正紧紧抓着她娘的衣袖。
朱幽先在心里淫|笑两声,一听见这个薛字,立时就猜到了此女是谁,倾刻间,当初和贾宝玉之间的那些深仇旧怨齐齐涌上心头,让他的脸色越发狰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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