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詹姆斯和兰斯始终没有受到外界影响,那肯定是假的。
想想吧,利物浦小城镇普通家庭出身的两个普通人,一跃而成整个国家的摇滚之神,巨大的声誉、突然被抬高无数倍的地位、人们疯狂的喜爱,就像是一颗颗包裹着层层砒霜的美味糖球,哪怕明知道致命,却也想要一口吞下。
他们极力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试图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中维持着以往的态度。
但裂痕已经非常明显。
那段时间里,兰斯的对外发言技巧十分精湛。
在他十八九岁的时候,还时常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被激怒后会对骂。
可如今,人们在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出一点儿曾经的桀骜不驯和稚嫩了。
他看起来比那些什么牛津、剑桥毕业的人精们还要精明狡猾,或者说虚伪,一句句冠冕堂皇的话张口就来,什么很高兴为英伦摇滚的流行尽一份心力,什么我们国家的音乐文化值得每一个音乐人为之努力,一堆废话,将所有的尖锐和棱角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他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假话。
但另一方面,詹姆斯依然有什么说什么,专业拆台一百年。
他不屑、更不想去掩盖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
记者说:“吉米,对于你们被称为英伦音乐的救世主,你有什么感想?”
他会回答:“哦,不错的噱头,唱片公司估计都他妈乐疯了。”
记者说:“吉米,你们现在成了工人阶级的代表……”
他直接打断:“新工党可没支持我竞选国家首相,我算他妈的哪门子代表?”
记者说:“吉米,兰斯说<去他妈的王冠>(Fuck The Crown)什么含义都没有……”
他说:“兰斯胡说八道,这歌就是骂你们的,骂你们所有人的!去他妈的英伦大战。音乐没有输赢,只有好听不好听,爱听不爱听。凡是把音乐上升到别的层面的人都是傻逼,都应该去他妈的。”
每当这样的采访结束,两人独处时,兰斯都会狠狠地瞪着他。
可詹姆斯从不怕他,继续用那双绿眼睛回瞪过去。
最终演变成一场场的冷战。
他们明明赢了下来,明明登上了巅峰,却并不快乐。
随后,两人还一起登上了<名利场>的封面,在‘酷不列颠’这个专题中被隆重地介绍着。
他们穿着印有国旗的衣服出现在公共场合,成了这个时代的符号,流行文化的代表。
与此同时,在争斗中惨遭败北的跳舞雕塑乐队却无法忍受一个自暴自弃加发疯的主唱了。
他们开除了斯图尔特,由吉他手奥克兰暂代主唱一职。
同年,随着英伦之战中,代表工人阶级(媒体炒作用语)的行星乐队获得了胜利,新工党也在政治大选中,如愿以偿地击败保守党,结束了保守党长达十八年的统治。而新工党领袖托尼布莱尔顺理成章地正式入主唐宁街,摇身一变成为这个国家的新任领导人。他给行星乐队发出一封邀请函,邀请两人参加当天的晚宴。
当埃布尔拿着这封邀请函出现的时候,乐队所有人都惊呆了。
尽管这位新工党的领袖曾在那场英伦之争中,明显地炒作和利用乐队来博得选民的欢心,可那毕竟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他变成了国家的首相,还发了邀请函过来……
一国首相发来的邀请函啊!
去?还是不去?
“非常感谢,但我他妈的不去。”詹姆斯蹲在椅子上闷闷地抽烟。
哪怕功成名就,他这样子看起来依然像个街头小流氓。
“为什么不去?”
兰斯用手指夹着那张邀请函说:“我们当然要去,我们是胜利者。”
“你在逗我吗?”
詹姆斯气恼地拿了桌上的笔记本丢他:“你是不是忘记他怎么利用我们拉选票的了?我们去那干什么?跪舔那群无耻政客吗?艹他妈没完没了的政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既然利用都被利用了,难道不该收回点儿利息吗?”
兰斯点燃了一根烟,神色间隐隐有着一抹向往:“那是唐宁街十号啊,吉米。”
“是啊,首相官邸,出入全是这个国家的高层,足够满足野心的地方。”
“你非得这么说话吗,吉米?”
“那你要我怎么说话?”詹姆斯冷笑一声。
他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绿眼睛冒着火,像是一只发怒的猫:“我他妈忍你很久了!你最近有没有照过镜子?你他妈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知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外面人瞎吹什么救世主,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我告诉你,兰斯,我们他妈的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个唱歌的,你就是个弹吉他的,甭管外头多么洪水滔天,都和我们没关系,去他妈的政治!该唱歌就继续唱歌,该他妈的弹吉他就继续弹吉他!”
“够了!”兰斯扔掉了手里的烟。
他同样站起来,愤怒地俯视着自己的主唱,自己的恋人:“你他妈凭什么指责我?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乐队他妈的建成以来,你们都管过什么事?合同是我在谈,媒体也是我在应付,演出前,是我在指挥所有工作人员检查音箱、检查灯光,检查他妈的一切!西奥喊着不公平,可什么都不做,连贝斯都他妈我给弹;鲍德温之前还好,后来天天想着怎么哄他的傻逼老婆,最后直接一走了之;你呢?喝酒骂人,惹事生非吗?你们既然什么都不做,那自然是我来做!可当我做了一切后,你们就继续拖他妈的后腿。指责我功利心重,控制欲强!草泥马,吉米,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功利心有错吗?一个乐队如果没有进取心,它还怎么往前走?你告诉我!它还怎么往前走?”
52书库推荐浏览: 向家小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