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本座看,不是你不能不守信, 是你不想不守信。”观音开口,“不过你可是想好了?凭你一己之力, 能查清她在哪里,有或者能将她救出来吗?”
法海将金钵与擎天禅杖放置在一旁:“弟子不知,但弟子会去寻她,直至寻到为止。”
“你便是寻到了, 又焉知这么长时间, 她还记不记得你, 你只知你对她情根深种,那么她呢?知道自己与你一起要受苦受难, 还会如先前那样吗?”
法海闻言,慢慢扬上嘴角,幽黑的眼瞳中有光芒闪烁:“她会。”
“举钵尊者,你要知道,回大雷音寺对你才是最好的,我们现在做的, 你难道不知是为了你吗?”
“弟子知道。”法海双手合十, “谢过大士,只是,我一定要找到她。先告辞了。”
……
夜半三更的雷峰塔更冷了。
还是没看到法海回来, 小青叹气,法海肯定是去找她的,只不过,他找不到的,就算是找到了,雷峰塔他也进不来,就算自己一个月后能出去,金童玉女这些人,也肯定不会再让她和法海见面了。
她要怎么办?
“他怎么还不睡啊!他也不年轻了,熬夜死了,等不到我出塔可怎么办?”
耳畔传来胡音的声音,小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明久禅师依旧在原来那个位置,端端正正坐在一个旧蒲团上,身上还是穿着薄薄的僧袍。
从前只知他情深,却不曾有这般深刻的感受,如今夜半三更看见一青年禅师守在塔前只为一人,她心中真切地有一种酸胀苦涩的感觉,面上很快有了凉意,她伸手去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一片泪痕。
“别哭了。”旁边胡音的声音有些哽咽,面上轻轻爽爽,一滴泪也无。
“好歹守着的是你,我都忍不住,你倒是还能开玩笑。”小青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青丝帕子,摸到上面纹路绣着的是自己,哪块绣着光头和尚的在法海那里……
一想到这里,她便哭得更凶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胡音平静看着她,良久,脸上绽开一个苦笑:“眼泪早流干了,你现在叫我哭,我如何能哭出来?”
“是吗?”小青缓缓止住泪,“我不能哭,我若是还能见到他,一定哭给他看,看他心不心疼。”
“你倒是好心机!”胡音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双目仍旧望着明久禅师。
他终于起身走了,人这样熬,怎么熬得住?
“睡了。”胡音起身往塔里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一片黑暗中。
小青看向窗外,原来明久禅师不见了,那里只有一个旧蒲团,他应该是去睡了,她又扭头去看胡音,她早熟门熟路走到了她睡觉的地方,此刻塔中寂静无声,乌云随晚风飘过,恰好遮住一轮皎月。
雷峰塔里彻底暗了下来,就连窗边也无一丝光亮。
小青随意寻了个地方躺下,闭眼之前,她想,胡音她应该真的很爱明久禅师,不然为什么,虽然口中说着这般不靠谱的话,但她又一直等明久禅师走了才去睡。
她原来只知明久禅师情深,今日进了雷峰塔才知道,谁又比谁不痴情?
从前觉得这胡音没事找事麻烦得很,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竟有这样的一面。
不知不觉过了三天,想象中的度日如年并没有发生,小青常常能在窗前坐一整天,没事便捏着观音给的那片柳叶把玩,心想该怎么用这个东西把她叫过来,不过不知观音对她会怎样,所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天唯一的安慰,就是能看到法海了,虽然只能见他匆匆走过,每天早出晚归的,脸色苍白,身形也似乎清瘦了些。
小青叹气,巴不得能探出头去对法海大喊一声自己在这里,但是别说探头出去了,她就是一只蚊子,也飞不出雷峰塔。
只是第四日清晨,她正坐在窗前打哈欠,就见法海突然出现,眼眸朝上扬,恰好对上她眼眸。
小青完全怔住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她知道从塔外根本看不到里头,她简直要以为法海看见她了,常常吁出一口气缓下心神之后,她再往前走去看,法海还在,维持着那个姿势仰着头。
她心里有种预感,法海应该是猜到她在雷峰塔了,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她只盼着他不要心急胡来,万一他也被关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她可没有本事能找到他。
很快,明久禅师来了,小青就见着这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很久,法海才离开,只是离开前,又往上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小青确定,他一定是知道了。
攥紧了手中那一片杨柳叶,小青稳下心神,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几句话,再睁眼,就见翠绿的柳叶化成粉末,恰好一阵风过,粉末就这样从手中消逝了。
叶子没了,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小青越过坐在窗前的胡音,走下阶梯,到了雷峰塔最低层,看着古铜色厚重的大门,她缓缓坐下。
等了半晌,观音也没来,小青叹气,那个方法没错啊,可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和法海的事,观音娘娘不想见她?
她缓缓起身,准备上去找胡音聊聊天,塔中寂寞,她一个人还真的呆不住,刚转身走上阶梯,忽闻一阵竹叶清香,身后传来一声“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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