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陆小凤不相信叶孤城会与绣花大盗有关。偏偏,白云城似乎真的有什么秘密,也许是与前朝的秘密,今夜才让叶孤城对他起了杀心。
这也就是金九龄所求,他利用一切将矛头指向白云城,为的就是希望有人与叶孤城对上,但这对金九龄又有何用?
“你们知道当绣花针刺入人的眼睛,我能得到什么吗?”
金九龄手中捻着绣花针,他的语气中压抑着一种疯狂,“我就什么都知道了,那个人所想所知的一切,我全都能知道了!天魔绣是一种无所不能的武功,我一定要得到它!”
云善渊微微蹙眉,人皮已经被她烧了,金九龄所言的得到,难道东西在白云城?那个一剑劈裂了丝帕的剑客,丝帕与邱氏布庄有关,邱家最后去了白云城。
白云城里也许真有什么高人,这却只有叶孤城才会知道。金九龄希望他们两败俱伤,这样他就真的能绣叶孤城的眼睛。
对于金九龄所言,能够通过刺瞎人眼得知那人所想一切。
云善渊相信这种武功的存在,它与摄魂术有所相似,都是一种可以探寻人心的武功,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两种武功必然又不相同。
陆小凤也是想到这一点,他像是看着疯子一样看向金九龄,“你难道还想要绣叶城主的眼睛不成?就为了凭空的猜测。”
“我为什么不可以设局去做?我说了,我只是选错了人。若是今日叶孤城重伤,我不就有机会了。”
金九龄说到这里对陆小凤邪肆地一笑,“而且谁告诉你,我是凭空猜测。我绣了第五个人的眼睛,她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神针山庄出现过的天魔绣,被一位剑客劈断了丝帕。那位剑客既是最后一位接触天魔绣之人,他必然得知真的天魔绣在哪里。陆小凤,你猜我绣了谁的眼睛?”
金九龄的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陆小凤身上。
陆小凤面色大变,瞬间煞白,“薛冰呢?你把薛冰带到哪里去了?!”
金九龄摇了摇头,“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既然已经瞎了,活着对她来说就太残忍了。我就帮了她一把,陆小凤,你不谢谢我吗?”
陆小凤狠狠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没有朝后退去。看着金九龄恶毒的笑容,让他如何接受他所爱之人被刺瞎了双眼,更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还有五天,就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陆小凤之所以没有选择在元宵节去找薛冰,他是想要与花满楼、云善渊商议一番,如果他在年后就上神针山庄求娶,是不是太快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娶谁,但他真的有了想要成家的想法。他见过很多女人,薛冰是第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对他毫无保留,让他想要安定下来的女人。
可是,这个人转眼间就不在了,他就这样失去了她,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后来了。
下一刻,陆小凤就冲向了金九龄,他极少杀人,但此刻他是要杀了金九龄。
金九龄并没有退,反而笑得更加邪异。他从怀中抛出了许多绣帕,这些绣帕上都有诡异的图案,让人看了就头晕目眩,继而根本无法继续战斗。
“你恨我就对了,若是无恨,则无魔。那我又怎么能杀了你!”金九龄的声音随着绣帕的飞散而响起。这时,他的声音在陆小凤耳朵里已经有些飘忽不定了,正如眼前金九龄的人影也开始模糊不清。
云善渊看着这些绣帕,那上面的图案正是被烧掉人皮上所记载的一部分,没有想到金九龄仅仅是见了一眼,他就记得那么清楚。
此刻,这些绣帕的四散也让云善渊与叶孤城眼神一冷。
金九龄的绣花针再次飞了过来,这次绣花针彷如在空中也变化出了弧度,就是划出了那些奇怪图案的轨迹。
金九龄身上的气势勃然一变,他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此刻他似乎就成了魔,这些绣花针也带上一种魔力,构成一张魔网,踏入其中,心有魔障则会沾之即死。
“哈哈哈——,你们感觉到了吧,这种无所不能的武功。谁不想得到这样的武功?我只是见过一眼才学了三分,就已经能有此般本领,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完整的天魔绣!”
金九龄的言语宛如魔音穿耳,向三人笼罩了过来。
俄顷间,三人动了起来。
云善渊与叶孤城劈断了漫天散落的绣帕,与夹在其中的绣花针。
陆小凤紧紧咬着牙,驱赶走脑中诡异的声音,他以双指夹住了一根绣花针,并将其反向金九龄she去,他想要杀了金九龄。
却也正是此时,一根漏网之针钻向了陆小凤的后背。
“陆小凤,弯腰!”一道声音从空中传来,紧接着一整狂风将那根绣花针扫落在地。下一刻,花满楼落定在小院中,而陆小凤脚边正是弯曲了的绣花针。
然后,噗呲一声极为轻微的声音响起,陆小凤向金九龄she出的绣花针直接刺破了他的心口,当即他的心口处开始渗出了鲜血。
金九龄捂住心口跪倒了地上,他却还是在邪笑,“我说过,心中有魔,就有破绽。今天我死了,可是你们谁的心里没有魔?你们都会有,今日没有,明日也会有。花满楼,即便现在你能救得了陆小凤,可是有朝一日,你也会有心魔,那一天谁能救你?大家都一样,都一样——”
“金九龄,薛冰的尸体在哪里!”陆小凤根本不想与金九龄再多废话,他再也见不到活着的薛冰,总不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金九龄说着就吐血了,“就让她成为你的心魔吧。”
云善渊走到了金九龄面前,她蹲下了身体,与其平视起来。她的声音宛如一道清泉,却是冰冷地流到金九龄的心上。
“十三年前,五台山下,有个人说过,他要做天下第一名捕。你真的忘了最初的愿望吗?”
金九龄对上了云善渊的眼睛,似乎是陷入了一段回忆中。
‘我叫金九龄,师从苦瓜大师。一定可以成为名震天下的第一名捕,六扇门的第一人。’
只是下一刻,那张人皮的突然却又jiāo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让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城外,苦严寺。”金九龄最后憋着一口气,说出了这五个字,然后他就倒在了地上,瞪大了双眼,其中一片漆黑,再无生机。
云善渊听着金九龄说出这五个字,她也是一阵急促的咳凑,压住了体内翻涌的气血。就在刚才那一刻,她与魔匆匆相对了。天魔绣绝非此间之物,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叶孤城看着金九龄的尸体,他只淡淡说了一句,“白云城从来没有那样一个剑客,金九龄找错地方了。”
叶孤城没有说谎,白云城是否有过那样的剑客,他不可能不知道。
绣花大盗一案就此终了。
叶孤城回了白云城。陆小凤在苦严寺找到了薛冰的尸体,将她带回了神针山庄入土为安。
云善渊将金九龄的尸身烧了,为他找了一处地埋了。她可能完全不必做这些,金九龄所做所为,即便是bào尸荒野也难消其罪。但是,她还是葬了金九龄,让他尘归尘,土归土了。
“你究竟是先有了心魔,才会借着天魔绣如此入魔。还是见到了天魔绣,让你滋生了心魔?若是你本无心行绣花大盗之举,那么怎么会对天魔绣产生了妄念?
你死了,有些问题,我是从你这里得不到答案,要去慢慢寻找了。
你说我们都会有心魔,也许是对的。但我想与你不同,即便遇到,我们也会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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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百花楼。
花满楼包了两种馅料的汤圆,芝麻的与豆沙的。“小愈,两种馅料的,你都可以吗?”
云善渊笑着说,“我早说了,你做的都好吃。我没有特别的偏好。”
“我喜欢芝麻的,薛冰喜欢豆沙的。所以,两种也都给我来一些吧。”
陆小凤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中还拿着两坛酒。“今夜,你们陪我喝几杯。我懂,吃点东西再喝酒,不会伤胃。”
云善渊与花满楼对视一眼,然后都对陆小凤点了点头。
正月初二,四人吃过饭后,陆小凤就说了会百花楼来吃汤圆。
只是今时今日,有个人已经不在人间,陆小凤的心qíng必定是截然不同了。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陆小凤有多么伤悲,但真的伤悲会藏在心中。
入夜,吃过了元宵,陆小凤抱着酒坛飞纵上了小楼的屋顶。
“你们也快来,这里看月亮,它特别圆。这里喝酒,应该也特别好喝。”
云善渊与花满楼也飞上了屋檐,此处距离月亮是更近了,可是再近,死去的都死去了,人月无法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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