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浅离开了鬼使大人的怀抱,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哦,其实你可以不必这么用心良苦的。我在外面绝对不会打着你的旗号,你放心好了。”
黑无常忍不住伸手轻触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我胡说的,我就是想,希望你能多跟我在一起。虽然说是去北海有事,但阎君给我的假期还没完的,刚好带你和安风他们出去走走。说不定到了北海,安风小家伙看到天地辽阔,忽然嫌你给他雕的玉雕太小睡不好,就醒了呢?”
耳边是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像是化不开的qíng意一样。夏安浅没忍住,主动投进了他的怀抱里。当男人抬起双臂将她纳入怀中的时候,她想,这男人说起qíng话来,真是要命。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女人就溺死在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中。
她微微闭上眼睛,有些贪恋他怀抱里的温暖,“你要带东郭予到北海,可他如今是半个疫鬼,在路上害死人了怎么办?”
黑无常低头,将鼻子埋进她的秀发里,轻嗅着她身上那股暗香,“有我在,这些你不cao心。”
夏安浅说她境界陷入瓶颈已经两年多了,她如今也算是修出元神来的灵修了,被困心魔,早晚会受到反噬。
劲风跟鬼使大人说的那番别逗弄夏安浅的话,黑无常确实听进去了。
在冥府来说不过将近一年,可夏安浅却已经是度过了漫长的人间岁月。那么多的事qíng,他一无所知。过去曾经不以为意的,只要人还在他眼前,都来得及去填补曾经的空缺。
他不怕这个女子闲着没事到处折腾,却怕她陷入心魔从此不能自拔,没有什么能比将她放在眼皮底下更保险了。
北海之滨,有山名曰yīn山。
此时天空上雷电jiāo加,一时间风雨如晦。在yīn山的小道上有一条羊肠小道,小道两旁种着只有花不见叶的水晶兰,又被人成为幽冥之花。
传说幽冥之花的出现,意味着死亡。
在这条羊肠小道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蓑衣行走在其中,在风雨jiāo加的yīn山,道路两旁是那令人看见了都会心生不祥之感的幽冥之花,可少年神色有些惊慌,他走在其中,偶尔一声惊雷,能将他吓得惊叫。
他战战兢兢顺着小道走进yīn山深处,在山的深处,有个山dòng。山dòng中放置着几颗夜明珠用以照明。
他走进去,轻声喊道:“前辈,相王前辈。”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都不见人应,便大胆地走进去,只见一个穿着huáng袍的老者正在山dòng里打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dòng里光线幽暗,那名叫相王的老者脸上带着几分森然的鬼气。
那少年见相王还在,松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埋怨,“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狗屁地方,人影都没一个,瘆人得很。前辈,你确定这是你要来的地方吗?”
那叫相王的老者闻言,却笑了笑,说道:“这地方,百年之前,曾经是个富庶的渔民之乡。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叫yīn山,听说这是从前仙人们清修之地,你适才说的什么话,可别得罪了此地的仙人。”
少年仗着适才自己在那小道上的怂样并无人看见,装出一副满脸不屑的模样,“这地儿连只苍蝇都没有,就连路旁长得都是水晶兰,有仙人才怪了。”
相王:“若是此地没有仙人,那有什么?”
少年吐了吐舌头,“若是真有什么活物,大概也是什么妖魔鬼怪。相王前辈,你好端端的,让我带您到这个地方来做——”
可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前方的相王蓦然伸手,五指扣住了他的喉咙。少年双眼微凸,想要跟他说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名叫相王的老者神色yīn晦,嘴角却露出一个笑容,声音yīn沉沉地,“你说对了,这个地方,有的也就是妖魔鬼怪。无论什么人,到了这个地方,都只进不出,包括魂魄。”
那少年眼睛突出,直勾勾地看着相王。
相王笑了笑,眼睛微闭,只见源源不断的元气从少年的鼻端而出,被他吸入体内。他手一松,少年已经gān枯的身体已经倒在了一旁,他的身体已经gān枯,唯独眼睛跟生前并无差别,瞪得圆圆的眼睛,尚未弄清楚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qíng,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好心在路上帮助了一名老者,怎么就死于非命了?
相王看了看一旁已经gān枯的少年躯体,轻哼了一声,随即张开手掌至少年的眉心,一团rǔ白色的光晕之间从少年的眉心出现,那是少年的魂魄。
山dòng外,雷电jiāo加。
山dòng内,相王的张开的手掌一收,那rǔ白色的光晕便已没入了他的掌心。
相王将那少年的魂魄吞噬之后,脸上的灰色竟减轻了许多。他在山dòng中走了两圈,神色凝重,沉吟了半晌,才捏了一个手诀。
随着他默念口诀,在山dòng的石壁上,出现了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正在驱使一把钢刀,钢刀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另一个手中拿着灯的男人。
山dòng石壁上的画面就停留在钢刀从那拿着灯的男人身上穿过的那一幕。
相王伸手,触摸了一下石壁上的画像,冷笑着说道:“冥府鬼使黑无常是吗?总有一日,我用你的元神来祭奠魂灯。”
第89章 蛇人(十三)
丽姬远远看见白无常,就眼前一亮,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夏安浅身后, 她下巴还抵在夏安浅的肩膀, 那双妩媚的眼睛却舍不得在前方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古人云:爱美之心, 人皆有之。
古人又云:食色xing也。
放眼六界, 那些话都是真理。
夏安浅默了默,然后伸手将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推开了,“丽姬, 别放肆。这位是冥府的白无常大人。”
丽姬一愣, “白无常?”
当年白无常去白水河溜达的那些时候, 丽姬和男蛇妖还没到白水河, 因此从未见过白无常。
白无常十分好脾气, 朝丽姬露出一个笑容:“正是在下。”
丽姬撇了撇嘴,原本的站无站相此刻终于站姿端正了些。她看了看白无常, 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是黑无常叫你来的吗?”
丽姬一开始的时候, 还会称黑无常一声鬼使大人, 可鉴于鬼使大人手段卑劣,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夏安浅拐了, 丽姬气的牙咬咬, 可又打不过黑无常, 只好在口头上不客气,直呼其名。
白无常:“黑兄弟说此地有半人半鬼的一个活物,让我来看看。”
夏安浅:“……”
所以在黑无常的嘴里, 东郭予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只能称为是一个活物了么?
丽姬一听白无常的话,眼睛一瞪,语气十分防备:“你们想对东郭做什么?”
“想对他做什么还会等到现在吗?你以为他有多大面子啊?”
还不等白无常说话,黑无常的声音就毫无预警地在几人的身后响起。夏安浅回过头去,一身黑袍的男人站在青黛的山色中,山风chuī过,衣袍的带子微动。她的眉目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黑无常大步走了过去,看向白无常,“东西都带来了?”
白无常不知道从哪儿转出来一个像是金锁一样的玩意儿,那把金锁是用一根银色的链子吊着,看上去像是平常配饰用的链子加吊坠。猛然一看,还有几分像是给人间孩童带的长命锁。
白无常将那看似长命锁的东西扔给黑无常,“都按照你的意思,带来了。”
站在黑无常身边的夏安浅望着他正在把玩着的金锁,又抬眼看向他。
黑无常迎着她那有些好奇的视线,微微一笑,“这是锁妖链。跟你的障目珠功能差不多,但带上这个锁的人,身上的妖力也用不出来,那才是真正的跟凡人无异。”
夏安浅想起来那天问他东郭予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上还带着一身瘟疫,要是跑出去害死了人,那可怎么办?他那时候说让她别cao心,原来心中早就有盘算了吗?
夏安浅:“可东郭予不是妖。”
黑无常:“管他是妖是鬼,总得试试看,否则他一出去害死人,那要算到谁的头上。总不能让他一直在这里面占山为王吧?他上次说魂灯伤了颛顼氏疫鬼,他身上又有颛顼氏的气息,我觉得带着他出去,肯定能找到一些跟魂灯相关的蛛丝马迹。”
丽姬一听到黑无常的话,有些生气:“你怎么能拿东郭当儿戏?”
黑无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不把他当儿戏就有办法了一样,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办法?丽姬,不管东郭予相当人还是想当鬼,除非他甘愿到若水去,安分守己当一名瘟疫鬼供上界差遣,不然就是死路一条。你说的那个什么山不在六界之内那都是凡人异想天开杜撰出来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个去处,六界之内的那些十恶不赦之徒早就在里头挤破头了,还等你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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