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浅跟着黑无常走了。
黑无常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个小娃娃的模样笨拙得有些可爱。夏安浅跟在他身后,其实也去不到哪儿,反正她是离不开这白水河畔的。但既然黑无常走着,她也就默默地跟在后面走着,但到底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这黑无常到底是想要gān什么。
黑无常抱着安风,回过头来看了夏安浅一眼。她安静地跟在后面,什么话也不说,什么问题也没有,好似是笃定他一定会帮怀里的这只小东西似的。黑无常看着夏安浅那副安静乖顺的模样,心里却十分明白她并不是这样的。所有的东西不过是表象,这对生活在白水河畔的姐弟?黑无常不知道该要怎么定位夏安浅和安风的关系,于是姑且将他们当成事姐弟。
这对姐弟不止弟弟胆大包天,姐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至少黑无常活了万把几千年,就没有哪个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个又黑又凶的矮胖子。
想起夏安浅那日的戏弄,黑无常的俊脸一下子又拉长了。他望着夏安浅,似乎是有些不满她竟然这么随遇而安的模样,于是就给她指派了个活,“我给这小家伙看一下灵力受损成怎样了,你给我护法。”
夏安浅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黑无常:“我说让你替我护法,护法听不懂吗?”
听是听的懂的,可她从来没帮人护过法,这护法到底要做些什么?她这么个道行浅得不能再浅的地缚灵护法能管用吗?
夏安浅眨了眨眼,清润的眸子带着几分狐疑望向黑无常,“大人,您确定要我护法吗?”
这时候或许他自个儿设的结界管用多了吧?
黑无常给了她一个“你竟敢质疑我”的眼神,夏安浅只好乖乖地保持沉默。
沉默是个好东西,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黑无常抱着安风回到了夏安浅经常休憩的大榕树下,他将安风放了下来,安风脸上还是跟刚才一样,隐隐约约露出一些黑色的鳞片,鳞片十分光滑,在月光下反she出像是金属般的光芒。夏安浅见状,忍不住伸手清楚他脸上的鳞片,触感冰凉,不止月光下折she出来的光芒像是金属,就连触感也像。
夏安浅收回了手指,抬头望向黑无常,“大人,您知道安风的真身是什么吗?”
黑无常迎着她的视线,眼中神色颇有些玩味儿,“你不知道他的真身,也敢收养他?”
夏安浅移开了视线,望着安风的模样,没有说话。黑无常好似也没指望夏安浅会说什么,而他本人似乎也不想对安风的真身这个问题发表什么意见,只见他双手结印,双手之间发出一团柔和的光。
夏安浅看着那团柔和的光从安风的眉间没入,只见安风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接着就嘟嚷了一声眉头又缓缓舒展。
过了片刻,安风脸上原本已经现出来的黑色鳞片缓缓褪去,他好似已经不再难受,从原本睡得极不安稳变成如今四仰八叉地躺在糙地上呼呼大睡。
黑无常站了起来,他看着脸色并没什么变化,可是额际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望着地上的小安风,俊脸上露出了一个莞尔的神qíng,“这小东西,倒是无忧无虑得很。”
黑无常虽然神色轻描淡写,但夏安浅再不济,还不至于不知道黑无常为了帮安风耗了不少jīng力的。
她神色真诚地跟黑无常说道:“多谢大人。”
黑无常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搭腔。
夏安浅想了想,又跟黑无常说:“大人请放心,金十娘之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协助您的。”
她虽久不曾跟别人来往,她从别人身上得到了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礼尚往来这种事qíng,她还是明白的。
夏安浅说得真诚,可黑无常却没将她的话当一回事儿。他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糙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说道:“金十娘本就是怨灵,如今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旁门左道,不仅藏匿行踪的本事十分了得,本事也长进了不少。你这个小地缚灵见着了她,能藏就藏,能跑就跑,瞎掺和什么?”
夏安浅一时没忍住,横了他一眼,反唇相讥:“别说得大人您好像很有法子一样,您不照样是找不着她的行踪。”
黑无常闻言,俊脸拉得老长,双手背负在后,摆出一副十分威严的模样,“你怎么说话的,啊?”
夏安浅看着对方一副快来跟我承认错误的模样,觉得这世界真是幻灭,堂堂冥府的黑无常大人,竟然如此幼稚!
她撇了撇嘴,拒绝承认错误。本来就没错,就不承认。
夏安浅:“论本事,我当然是比不过大人。可大人如今头疼的也不是金十娘的本事有多大,而是她一直藏匿行踪的事qíng吧?”
黑无常:“你倒也不笨。”
夏安浅笑了笑,跟他说道:“大人,如果我跟您说,我有法子让金十娘现身呢?”
黑无常挑眉,“哦,什么法子?”
夏安浅却笑得神秘兮兮,语气带着几分小得意:“不告诉你!”
黑无常看着前方一对正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感觉十分微妙。这就是夏安浅神秘兮兮跟他说的让金十娘现身的法子?
美人计?她也可真敢想。
不远处,夏安浅正和聂鹏云依偎在一起。聂鹏云怀里抱着冰肌雪肤的美人,眼前是潺潺流水,耳畔是深夜虫鸣。
“我前些时日也时常来河边散步,但每次都不能遇见姑娘。小生还以为,姑娘已经离开了呢。”男人声音低柔,在幽静的夜里响起,显得尤为悦耳。
夏安浅低头,冷清的五官染上淡淡娇羞,她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前日弟弟在家生病了,我要在家中照顾他。我以为——”
她的语气微微一顿,咬了咬唇,抬起那双盈盈水眸,yù语还休地瞅了聂鹏云一眼,又飞快地移开,好似qíng窦初开的姑娘家那般,不胜娇羞,让人看了心中生出无尽的爱怜。
聂鹏云心底爱极了她那样的神态,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那双桃花眼望着她,“你以为什么,嗯?”
夏安浅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别开了脸,原本娇羞的神态褪去,又变成了那副冷清的模样,她甚至还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说道:“我以为公子怕了金十娘的鬼魂,所以不敢再来找我了呢。”
聂鹏云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金十娘生前是我的结发妻子不错,可她死后,我与她yīn阳两隔。这世上,哪有死人来管活人这等荒谬之事?她既然已经魂归冥府,自有冥府之人管束她,我又何必怕她?”
夏安浅闻言,笑了起来,“公子好狠的心哪,金十娘的事qíng我都听说了,她对你可是一往qíng深。公子这般薄幸,我担心日后您也会这么对我呢”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聂鹏云着迷地望着夏安浅的模样,脱口而出:“姑娘这般绝世之姿,小生如何舍得那般待你?”
夏安浅闻言,笑骂道:“巧言令色之徒,离我远一些。”她说着,起身就要往回跑。
聂鹏云见状,连忙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姑娘!”
夏安浅回头,轻斥道:“堂堂读书人,竟是如此孟làng之人,放开我。”虽然是斥责的话语,可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却是yù迎还拒的姿态。
聂鹏云久经花丛,这些伎俩哪有看不穿的,心中一dàng,身体已经自作主张将夏安浅拉了过来。“我早已为姑娘神魂颠倒,什么圣人教诲,世间礼法全然不记得,姑娘又何必再来折磨小生。”
夏安浅跟他相对而立,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前,随即又好似百无聊赖一般在他的衣襟上游移,指甲十分不安分地想要抠他衣服上的暗色绣纹。
聂鹏云顺势将她的这只手也握紧了,“哎,别抠。好好的衣服,为什么非得要将它抠坏呢?”
夏安浅:“不是说公子已为我神魂颠倒,不过是件衣裳,有什么好可惜的。莫非这是金十娘为您做的,您舍不得?”
聂鹏云拿她没辙,无奈笑道:“我为姑娘连xing命都愿不顾,又怎会不舍得这件微不足道的衣裳?”
夏安浅闻言,似是十分动容,仰头望着聂鹏云,“公子所言是真的?您愿意为了我,连xing命都不顾?”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即使是假的,美人在怀,笨蛋才会说那是假的。
聂鹏云迎着她的视线,声音宠溺而深qíng,“当然是真的。”
夏安浅微微一笑,主动投入他的怀里,双手环在他的腰身。
聂鹏云一愣,心中大喜过望,可算是将这个小女妖哄服帖了。他反抱着夏安浅,深深汲取着她身上那股令人着迷的幽幽冷香。
夏安浅柔顺地随他抱着,嘴角微微扬起,反抱在他腰身的手缓缓上移,简单的一个动作,由她做来,却像是极尽缱绻之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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