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练抿了抿唇, 伸手接过那一粒系在红绳上的障目珠, 自嘲地说道:“你是怕我会拖累劲风吧?”
夏安浅没有否认,只跟白秋练说道:“你若是想查你母亲的消息,越早越好, 别再磨蹭了。”
白秋练低头,看着夏安浅给她的障目珠,咬着下唇。没有了障目珠,她能感觉到在夏安浅身边缭绕着的灵气,在妖界也好人间也罢,有这样灵气的人并不多。或许夏安浅的修为还没到很高深的地步,但肯定是比她qiáng的。可夏安浅说了她得罪不起西海龙君……白秋练眉头紧锁,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她很希望夏安浅能帮她。
“安浅,难道——”
“不可以。”
白秋练的话还没说完,夏安浅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夏安浅神色十分认真地跟白秋练说道:“白秋练,这个忙,我帮不起。”
之所以借给她障目珠,也是希望她能再见到母亲一面,不管黑无常的话又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或许dòng庭一族跟西海龙君真的有杀妻之仇。真是杀妻之仇的话……夏安浅想了想,当年西海龙君的师父白泽帝君亲自出马,西海龙君不过也是假意答应师父而已。
夏安浅甚至还觉得,如果当年的西海龙君只是假意答应白泽帝君,那么如今他要将白秋练的母亲捉到龙宫来,其中肯定有蹊跷。但不管怎么样,虽然白秋练母女的遭遇听起来似乎很倒霉,可谁让她们的血亲当初害了西海龙王妃?在这件事qíng上,夏安浅也没觉得西海龙君如今的行为有什么过错。
白练秋低头,将夏安浅借给她的障目珠握在了掌中,“嗯,你愿意将障目珠借给我,我已经很感谢了。”
夏安浅望着白秋练有些落寞的背影,又喊了她一声:“白秋练?”
白秋练猛地回头,目中带着十分惊喜地看向夏安浅:“你改变主意了,要跟我一起去吗?”
对着那样的目光,夏安浅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对着那样的目光,夏安浅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三天后是龙君的寿辰,在那之前,你要回来。即使没有你母亲的消息,你也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障目珠会自动寻主。”而没有障目珠藏匿气息的白秋练,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如果她被西海龙君捉到了,谁也帮不了她。
白秋练一怔,抿了抿红唇,转身就往外冲去。
夏安浅和白秋练说话,夏安浅并没有设屏障,因此在外室的劲风也听得一清二楚。
白秋练和劲风cha肩而过,劲风看着白秋练头也不回的背影,想去追白秋练。
“秋练,等等!”
这是龙宫,白秋练的修为虽然比他好,可也没说好到能隐匿自己的气息,要是给人发现了,不就只能是给水苏当太子妃了吗?
这可怎么行?!
他姨母被龙王捉到龙宫不就是不想秋练当水苏的太子妃吗?
可惜白秋练对劲风的呼唤充耳不闻,而劲风没走两步,也被夏安浅叫停了。
“她身上有障目珠,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劲风扭头,只见夏安浅撩起珠帘走了出来,帘子被撩起又放下,珠子发出一阵相互碰撞的声音。夏安浅缓缓走到安风的身旁坐下,一桌子的点心宛若是狂风扫落叶一般,全部被安风解决。末了,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看向夏安浅。
夏安浅伸手将安风脸上沾着的点心屑擦去,才跟劲风说道:“想要找你姨母的消息,她一个人会比较方便,就你那点修为,跟她一起只会添乱。”
劲风:“万一她被发现了怎么办?”
夏安浅沉默,直到她帮安风脸上的点心屑全部都擦gān净了,才说道:“如果她被发现了,能怎么办?你觉得以你我之力,可以做些什么?”
劲风被夏安浅的话一噎,随即又问夏安浅:“为什么一定要秋练在龙君寿辰之前回来?”
夏安浅侧头,跟劲风大眼瞪小眼,“不让她在那之前回来,难道让她带着障目珠在龙宫里没日没夜地逛?万一她母亲没找着,还仗着身上有障目珠掩藏气息,施展个隐身术就将龙宫搅个天翻地覆,那怎么办?还是你觉得我们小胳膊小腿的,能跟西海龙君叫阵了?”
劲风本来是想谴责夏安浅的,但由于夏安浅的模样过于理直气壮,让劲风觉得她的话似乎也十分有道理,于是谴责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可他心里,依然是觉得不痛快,他也担心白秋练。
夏安浅看着劲风的模样,本不想多解释些什么,但看着劲风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暗叹一口气,又说道:“劲风,你久逢故人,听到白秋练的说辞,心中当然觉得白秋练和你姨母是无辜的。”
劲风闻言,心里也暗中嘀咕:谁说不是呢,白秋练一心只想当朝生暮死的凡人慕蟾宫的妻子,才不稀罕当水苏的太子妃。可水苏就是喜欢上她了怎么办?劲风心里虽然觉得太子水苏挺可爱,可他又觉得白秋练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要不然,怎么会被水苏喜欢上呢?
劲风的模样十分义愤填膺:“秋练和我姨母确实是无辜的,哪有别人明明不愿意,还要qiáng迫别人的道理?!”即使是西海龙君,也不带这样的!
在夏安浅身边的安风看着劲风那样义愤填膺的模样,又看了看夏安浅的神色,他大概是觉得劲风那模样是想要跟夏安浅急,于是一个喷嚏打了过去,劲风就被喷了一身带着冰渣子的水。
劲风:“……”
在海底里的龙宫,周围都是水,他居然还能被水喷,这是什么道理?
夏安浅被安风的举动弄得啼笑皆非,她伸手揉了揉安风的小脑袋,“不要老是欺负劲风。”
安风撇了撇嘴,整个人站在了桌子上,下巴抵着夏安浅的肩膀,那双眼睛瞅着劲风。
劲风摸了一把脸上的冰渣子,觉得有些心累。
夏安浅想了想,跟劲风说:“其实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些什么,劲风,但凡是能帮你,我都愿意帮忙的。但是白秋练这个事qíng,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简单,四海之内,西海龙君难道就非得要白秋练当他的儿媳么?他堂堂一个龙君,会没事gān跟一个平日里安分守己的小妖为难?”
劲风一脸不解:“啊?”
夏安浅:“你见过鬼使大人无端端去为难一只不曾作恶的孤魂野鬼吗?”
劲风:“你是说秋练有事qíng没告诉我?”
夏安浅揉了揉太阳xué,纠正劲风的说法:“或许不是她没有告诉你,而是连她也不知道那些事qíng。”
劲风听了夏安浅的话,沉默了半晌。他和夏安浅游历人间很久了,心里当然是更加亲近夏安浅的。白秋练虽然是故人,可那么多年不见,他对白秋练和姨母的印象都停留在童年的时候,好几百年过去了,人间都改朝换代了,谁知道白秋练和姨母如今是否跟从前一样。
只是,这些事qíng这样想着,未免有些让他心里难过。
而且,劲风觉得自己对白秋练还是十分不放心,他问夏安浅:“真的不管秋练了吗?”
夏安浅看向劲风,有些无奈地反问:“我不想管,可以吗?”
劲风:“……”
白秋练身上带着夏安浅给她的障目珠,在龙宫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她的修为不高,可是有障目珠在身上,使个隐身术,躲过龙宫里的虾兵蟹将还是没有问题的。她转来转去,还是没有找到母亲的踪迹。
母亲被带走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她想尽了办法都不敢到龙宫来。
整整一个月,白秋练无法想象母亲如今到底是怎样。心急如焚的时候,也会想,要不她就答应当水苏的太子妃,换母亲的自由好了。可一到海边,就想起慕家的那艘商船,船很大,装载着慕蟾宫父亲要倒卖给别人的东西,慕蟾宫那个书呆子,就会在他房中的窗户前,摇头晃脑地念诗。少年的声音十分好听,就好像清风拂过一样,让她感觉很舒服。
她还在等着慕蟾宫回来娶她为妻,要是慕蟾宫回来,得知她已经成为水苏的太子妃,那会怎么样?
想到qíng郎,白秋练心中就异常难过。她时常听凡人说什么肝肠寸断,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但最近一个月,每每她想起慕蟾宫的时候,心里都揪成了一团。
白秋练手中捏着障目珠,在龙宫里转来转去,忽然,她看到一个穿着huáng色锦衣的男人和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远远走过来。她认出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就是她曾经在夏安浅房中见过的黑无常,连忙跑开。那个穿着huáng色锦衣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她不清楚,可是来自冥府的鬼使大人修为极高,她既是有障目珠在身上,也不敢靠他们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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