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过来催你睡觉的,天儿不早了。病人得早点儿休息。”张云雷示意周亦零躺下,手里拿着被子准备给姑娘盖上。
“我都睡了一下午了,再睡就成猪了。你过来,陪我聊聊天儿。”周亦零没有躺下,而是把枕头竖过来倚在床头上,自己靠了上去。手拍着旁边床上的空地儿。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多睡点儿对身体好。”这么说着,张云雷还是听话的坐在了床边。“你想聊什么?”
“我现在有的时候都不太想上学了。”周亦零没有提王惠拜托她的那件事儿,“每天这事儿那事儿的,天天得早起练嗓子,为了唱歌有力气还得跑步练体力,有汇演的时候忙的饭都吃不上。之后就职的工资还不一定有多高。我感觉真不如退学出道呢。”
一听到周亦零说不想上学了,张云雷的脸就阴了下来,刚想开口说她,就想到早上这姑娘被自己弄哭的事儿,只能忍着火气,压着嗓子。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我不管你是听谁说的还是自己想的,立刻马上把它给我掐死。”
“我怎么就不能有这个想法了!上学除了学知识之外,不就是培养一个人的性格涵养吗。我的专业知识已经完全可以脱离课堂了,我的三观性格我的家人也可以培养。为什么非得上学。”看张云雷不敢跟她发火的样子,周亦零就来劲儿了。
“你上学就只是为了这些吗?现在哪儿不看学历?你说你是大学毕业和你连小学都没毕业,这两个能比吗!”张云雷的火气噌噌往上窜,但是想着姑娘早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只能继续死死的压着。只是到底还是把自己带入了。
“可是我不看啊。我不看一个人的学历。”周亦零看张云雷自发的把话题带了出来,见好就收。“学历不能决定一切。你说有的人大学毕业,但他不一定素质高,现在多少违法的人是大学生?你看看那些贪官污吏,哪个不是大学毕业的。”
“你说有的人小学初中都没毕业,但是他知道的不一定就少。郭老师,大林,你,难道你们的知识面就窄吗?难道你们的素质素养就低吗?”
张云雷有些动摇了。他这么在意自己的学历主要还是因为和姑娘的差距让他害怕,他怕姑娘在意,怕姑娘嫌弃。所以他退缩了,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
但是如今亲口听到姑娘说了出来,他虽然害怕姑娘只是骗他逗他玩儿的,多少是舒畅了点儿。
“这不一样,现在这个年代还是学历重要。学历高你就可以多几条出路。而我们只能说相声。”张云雷稍微平静了些。
“但是我相信,能干好一件事儿的人,只要他想,他可以干好其他的每一件事情。”周亦零看着张云雷的眼睛,认真的,慢慢的说了出来。
“不一定的,我就不行。”张云雷微微避开了姑娘的视线。那目光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
“你没做过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行。”相处了这段时间,周亦零也明白张云雷躲开不是不讨厌她,而是他在逃避。
“回天津的那段时间,一开始我也想找些别的事情干。可是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想唱太平歌词,唱白蛇传,唱锁麟囊…”张云雷看向桌子,陷入了回忆,“但是我当时在倒仓,就算我再怎么认真,再怎么刻苦。我唱不上去了。小辫儿不能唱了,还能是小辫儿吗。所以我开始抽烟,喝酒,打架。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张云雷苦笑了两声,眼眶也红了。
“我不愿意回家,每次看到我妈欲言又止,一脸心疼的样子,我就想起来我的嗓子不行了。我也不愿意开口说话,不想听到我那副破锣嗓,它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我原先唱的有多好。”
“张云雷…”
“我曾经见过一个人,倒仓回来了,但是他嗓子不行了,唱不了了。他当时就跟失了魂儿一样,放声痛哭。我那阵儿小,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痛苦。”张云雷起身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了一块御子。
“我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他摸着我的小辫儿,把这个送给了我。告诉我,‘辫儿啊,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嗓子啊。不要等以后才后悔’然后他走了,很潇洒。”张云雷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御子。“过了一段时间,我又看见了他。在葬礼上。灰白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身大褂笑的很开心。”
“对于一个从小就学习曲艺的人来说,嗓子毁了,他的天就塌了。我当时曾经在药店买过一瓶安眠药,想着就这样吧,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被悲伤笼罩着的张云雷,没有了平时的洒脱,那一缕忧伤,脸边划过的泪珠,让周亦零的心揪了起来。
“张云雷!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了,求你别说了…”终于,姑娘还是忍不住了。视线模糊了起来,声音带了些哭腔…
“当我刚把药倒了出来的时候,我师父给我来了电话。他告诉我,让我好好的,如果我不能再唱了,他教我说相声,他教我说评书…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让我在舞台上待着。”张云雷放下了干干净净的御子,擦掉了周亦零的眼泪。
“我当时说,可是如果我不能唱了,不能唱的我还回去干嘛。师父告诉我,如果我还想唱,他给我改,给我改我能唱的…我没了好听的声音,可我的功底还在。师傅说,大不了让我出去当歌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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