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现在这个年代还是学历重要。学历高你就可以多几条出路。而我们只能说相声。”张云雷稍微平静了些。
“但是我相信,能干好一件事儿的人,只要他想,他可以干好其他的每一件事情。”周亦零看着张云雷的眼睛,认真的,慢慢的说了出来。
“不一定的,我就不行。”张云雷微微避开了姑娘的视线。那目光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
“你没做过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行。”相处了这段时间,周亦零也明白张云雷躲开不是不讨厌她,而是他在逃避。
“回天津的那段时间,一开始我也想找些别的事情干。可是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想唱太平歌词,唱白蛇传,唱锁麟囊…”张云雷看向桌子,陷入了回忆,“但是我当时在倒仓,就算我再怎么认真,再怎么刻苦。我唱不上去了。小辫儿不能唱了,还能是小辫儿吗。所以我开始抽烟,喝酒,打架。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张云雷苦笑了两声,眼眶也红了。
“我不愿意回家,每次看到我妈欲言又止,一脸心疼的样子,我就想起来我的嗓子不行了。我也不愿意开口说话,不想听到我那副破锣嗓,它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我原先唱的有多好。”
“张云雷…”
“我曾经见过一个人,倒仓回来了,但是他嗓子不行了,唱不了了。他当时就跟失了魂儿一样,放声痛哭。我那阵儿小,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痛苦。”张云雷起身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了一块御子。
“我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他摸着我的小辫儿,把这个送给了我。告诉我,‘辫儿啊,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嗓子啊。不要等以后才后悔’然后他走了,很潇洒。”张云雷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御子。“过了一段时间,我又看见了他。在葬礼上。灰白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身大褂笑的很开心。”
“对于一个从小就学习曲艺的人来说,嗓子毁了,他的天就塌了。我当时曾经在药店买过一瓶安眠药,想着就这样吧,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被悲伤笼罩着的张云雷,没有了平时的洒脱,那一缕忧伤,脸边划过的泪珠,让周亦零的心揪了起来。
“张云雷!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了,求你别说了…”终于,姑娘还是忍不住了。视线模糊了起来,声音带了些哭腔…
“当我刚把药倒了出来的时候,我师父给我来了电话。他告诉我,让我好好的,如果我不能再唱了,他教我说相声,他教我说评书…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让我在舞台上待着。”张云雷放下了干干净净的御子,擦掉了周亦零的眼泪。
“我当时说,可是如果我不能唱了,不能唱的我还回去干嘛。师父告诉我,如果我还想唱,他给我改,给我改我能唱的…我没了好听的声音,可我的功底还在。师傅说,大不了让我出去当歌手去。”
“他对你真的很好…”
“嗯,所以我把那玩意儿给扔了。我不能对不起师父。在我倒仓结束回来之后,我再次站上了舞台。我才发现,除了在这个舞台上待着,我什么都干不了。它就是我的命,就是张云雷的一切。”张云雷看着姑娘哭的通红的小脸,怜惜的摸了摸。“我太爱太平歌词,太爱相声了。我即使不念书,我也不会后悔。可是你不一样,丫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所以,答应我,不准有任何退学的想法。”
“我不介意。”周亦零突然说了一句,让张云雷有些愣,“嗯?”
“我喜欢的张云雷,他虽然没有高学历,但是他对于那些传统文化的知识不比专业院校毕业的人少。他聪明,好学,刻苦,热爱着他的事业,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张云雷所拥有的。我不觉得他比谁差。”姑娘的眼睛还有点儿红,满满的都是张云雷。她伸手环住张云雷的腰,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是自信的,我喜欢他在台上拿着折扇咿咿呀呀的唱着我爱听的曲儿。我也喜欢他作为逗哏的时候为了逗喜欢他的人开心时,不顾形象。”周亦零的声音闷闷的,“所以,你也不要在意那些所为学历。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棒的。”
被姑娘一番真情告白惊到了的张云雷,手慢慢的移到了姑娘的背上,将姑娘紧紧的锁在了自己的怀里。“好,我不在意了。”
……
将姑娘哄睡了,张云雷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看到了站在门口,满脸泪痕的王惠。
“姐…”张云雷上前抱住王惠,“都过去了。”
在门口一直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的王惠缩在弟弟的怀里,低声呜咽着,捶着弟弟的肩膀,“你这个小辫儿,怎么能有那种想法。”
“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吗…现在我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对着养他长大的姐姐,张云雷只能默默的受着,虽然不太疼。
“姑娘挺好的,一心就栓在你身上了。别辜负人家,听到没有。”
“我就知道是你让她跟我说这事儿的。放心吧姐,放不开了。但是我还是想再等一等说我们俩的事儿…等我做的再好一点儿,也能让她爸妈放心。”张云雷想到在他怀里诉说对他的爱恋的姑娘,那是他的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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