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关系,许博远初四、初五都看起来有点恹恹的。初五晚上父母还把他单独叫出来,担心是不是把房子分给女儿的事让儿子心里膈应。在许博远目瞪口呆并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一点点不满,而且又一次保证前两天真的是无心之失、姐姐是咱家的宝贝谁也不许欺负之后,父母才放他回去。
第二天走的时候家里人送机,许博远特意避开爸妈,把许心暖拉到一边,纠结又希冀一样地问了同样的问题。
“姐,你找个时间来吧,我想带你看看我工作的地方。除了家门口的超市,我都没陪你逛过……”
许心暖那时还是一副淡淡的笑,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大概也能猜到许心暖的回复,许博远并没有露出明显的失落表情,但是眉宇间挂着的低气压的情绪,一点都不符合他一贯嘻嘻哈哈、朝气蓬勃的风格。
一直到分开,父母和姐姐都冲他笑着摆手,他还是走几步一回头,看着姐姐慢慢淹没在人群中看不到,才托着行李箱闷头往里走去。
飞机上他在想。
到了广州他租的房子后,还在想。
周二上班、周三上班、周四上班、周四晚上躺在床上,许博远都在想。
想到底怎样才能弥补姐姐。
不是因为春节那句“不是亲生的”,而是15年前,许博远5岁时候对许心暖说的极其冷漠又刻薄、像刀子割肉滴血一样伤人的话。
跟这次无心的话不同,那次他是故意的,是充满厌恶和嫌弃的。
那时候的他正是不懂事又叛逆的年纪,他讨厌姐姐,讨厌她明明不是亲生的却鸠占鹊巢、占据爸妈大部分的宠爱,讨厌她总是摆出笑容刻意讨好周围的人,讨厌她的缺陷和她的存在让自己被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嘲笑和奚落。
所以……
——他嘲笑了她的缺陷。
——他嫌弃她当他的姐姐。
——他厌恶她在他周围出现。
砰。
许博远狠狠地锤了墙面,指关节都咯吱在响。
哪怕已经时隔15年,他如今回想起那些话,即使只有一个字钻进脑海,都觉得恶心和恶毒,恨不得腐化进泥土里永远都不要被记起。
9岁的许心暖没有跟父母说起过这件事,依然会高高兴兴地跟他相处,会把他乱扔的玩具拾掇好放回他的屋里,爸妈忙的时候会接他幼儿园放学,不懂的作业和题会耐心给他写解题思路,犯了错会拉着爸妈给他说情……
好像他的那些话从来就没有说过一样。
后来长大了,许博远才慢慢知道,姐姐那么好。
性格好、脾气好、善良、聪明、可爱、善解人意……
明明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了。
他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那件事也就过去了,自始至终因为面子和尴尬等各种原因,也没有道过歉。
但这想法终究太天真——他发现许心暖从那之后,从未再出现过他所在的除了家庭以外的交际圈。
接他放学的时候,不再等在校门口,而是马路对面的岔路口。
他带同学来家里玩的时候,永远都出去避开,说要去找孟姐。
除了去附近的超市外,从来不跟他单独出去。
他想带姐姐认识朋友的时候,一直推脱拒绝。
如今他去了广州,想带姐姐逛逛,也依然被拒。
还有他初四那天无心的那句话,爸妈不知道前因,但他知道,所以他明白姐姐听到后突然脸色大变、情绪濒临失控,直接把自己锁在屋里半小时的心情。
一定是想到了小时候他说的那些恶毒的话,不然姐姐不会反应这么大。
姐姐记了15年。
许博远知道,她不可能原谅他了。
但他至少希望能做点什么,让他去尽力弥补,让姐姐以后过得好好的,永远不要被像他这样混蛋的人欺负。
目前唯一的不确定,就是韩文清。
如果姐姐以后真的跟韩文清在一起了……
许博远内心涌出一种羊入虎穴的忧虑,鲤鱼打挺一样翻起身来,拿出手机就打开购票网站,定了明天早上7:15飞青岛的机票。
正好周五倒休,无论怎样也要见韩文清一面,当面看看他的态度。
要是韩文清真的不靠谱,他就揍他一顿。
……
大概打不过。
不行!不能怂!
打不过也要打!
于是就怀着这样必死的决心,许博远第二天12点半到了霸图俱乐部门口,看着那硕大的红黑标志,心里有点突突。
脑子里居然想到关云长单刀赴会的英武场面。
“麻烦帮我找一下韩队……韩文清。”
没有联系方式,许博远只能在传达室的联络处让工作人员联系,开口就是“韩队”,惊觉今天来找他可是以他姐家属的身份,就立刻改口叫了全名。
许博远发现,光是喊出这个全名,就需要勇气……
太悲壮了。
“叫什么?有预约吗?”传达室大妈问。
“许博远,没预约,但是他知道我。”
大妈抬头瞧了一眼许博远,“嗯”了一下就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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