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她从来不愿意回过头看看他呢。
雷古勒斯的心揪了起来,像一条被针扎了的毒蛇一样。“为什么不让我去?因为你爱他吗?他难道一定要杀了你才能表现自己的大义凌然吗?”
他一开口就后悔了,感觉自己狼狈极了。但他忍不住想问,因为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就凭我是食死徒,”亚历克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这已经足够了。”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儿。“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问题,它的答案真的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亚历克丝不再看他,正对着房间里的烛火,“至少对我来说,它的答案很重要。”
“你想要听我的答案,”他自暴自弃起来,并把自己的想法第一次直接说了出来,“难道是因为我像他么?”
这是他们第一次把西里斯的问题真的摆在台面上。
亚历克丝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问,然后她柔和地叹了一口气。“你居然会这么想,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人。”
“我和他当然是不同的人。”
亚历克丝看了他一眼。“所以在你心里,我会认错吗?”
“不,不,我只是……”
他只是不够自信而已。雷古勒斯知道自己输不起。感情的博弈里,他永远都是先输掉的那个。何况雷古勒斯已经明白了,他那个鲁莽冲动、做事不计后果的哥哥——虽然他并不苟同他的很多做法,但确实是有他的道理的。他只同意西里斯的一部分观点,但他无法反对自己感觉是正确的事,也无法痛恨当时亚历克丝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亚历克丝把烛台轻轻地放到了桌上,不着痕迹地又看了他一眼。“你是你,他是他。”
“那你呢,你还想着他吗?”他惘然地看向她。
一片烛影摇曳照在亚历克丝的脸上,形成了一层昏黄而温暖的光晕。她摇摇头,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豆大的火光。“属于他的蜡烛已经烧完了。”
他比往常更用力地呼吸着,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挣扎着把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说了出来。“那个问题,为什么你要问我呢?”
沉默。大片大片的沉默。
半晌过后,亚历克丝眨了眨眼睛,烛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形成一片风平浪静的昼海。
“也许是因为,”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也很飘忽,“我认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她说得太快了,以至于他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沉默了一会儿,本能地感到快乐,又难免有一丝丝稍纵即逝的遗憾,他想听她的解释,他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了,不都是食死徒么。但亚历克丝没有解释,她也沉默。
风声被关在窗外,萧瑟的落叶飘过窗户,划下一道逶迤的影子,他们安静地迎接着1979年的秋冬之交。
亚历克丝没有告诉雷古勒斯,她今天碰到了一位自己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妮娜-雷蒙。妮娜一见到她就试图打掉她手里的魔杖,亚历克丝拿起魔杖用力一挥,挡掉了它。妮娜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亚历克丝冷眼看着,没有去扶她,但是妮娜散落了一地的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匆匆一瞥,她买了很多食物,完全不是一个人可以用的光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男士剃须泡沫这种她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你想杀了我吗?”妮娜从地上爬了起来。
亚历克丝不带笑意地笑了一声。“这问题难道不该我问你才对?”
“你是食死徒,杀你有错吗?”
亚历克丝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加入凤凰社了?”
妮娜颤颤巍巍地捡起了自己的魔杖,指着她。“对……我不害怕你。”
亚历克丝背过身去,语气非常平淡。“你走吧。”
妮娜站着没动,仿佛在思考这是不是一个狡猾的圈套。
亚历克丝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但你引来了其他食死徒,我就没办法了。”
妮娜-雷蒙其实对她非常害怕,死亡面前真正无惧的人是极少数,她见亚历克丝真的没有动作,很快就从她的视线范围里消失了,甚至没有管她买的杂货,一堆东西还都瘫在地上,已经成了无主的杂物了,用不了多久,行乞者和流浪汉会解决它们。
亚历克丝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她开始猜测,西里斯是不是和妮娜在一起了,她青春期刚开始时的那个拙劣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应验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恨妮娜,会嫉妒妮娜,因为她有着清白而完美的出身,又从来不曾研究过黑魔法。她不会触动西里斯内心最厌恶的东西,但亚历克丝会。
但她没有。
她像看待任何一个凤凰社成员一样对待妮娜,甚至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终于做了“正确的事”,平静得很踏实。她像是突然放下了西里斯,也像是终于承认了自己不是妮娜,也做不到妮娜那样加入凤凰社。但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食死徒,有的问题模糊化处理更好,也有的问题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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