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在人际交往和为人处世上一塌糊涂,不过但凡天才都会有这样的怪癖。女性的记忆力一向比男人好,而玛丽简直把这种记忆力良好发挥到了极致,她可以轻易背诵出拗口复杂的拉丁文经典,对于哲学和诗歌也非常明晰,她或许在情感上缺乏情操但在知识上却十分认真。
刚回到耐美尔的晚上她几乎一夜没有睡,托马斯的言论固然讨厌,但他同样博学而且健谈,她似乎窥见了男权社会从裂隙中露出的知识的光芒。那是千百年来男人对于女人的禁锢而剥削掉的求知的欲望,但玛丽从来没有丧失过这种求知欲,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了得到别人赞赏而读书是否正确,而读书真正的意义难道是显示自己的才学从而得到认可?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托马斯那对于女人才学的鄙夷和不信任,他绝不是个例,他是如此讨好又鄙夷着女人们,这是因为什么呢?
在玛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思想有了些微的转变,这种转变绝对是旁人不想看见的。在女仆格瑞恩的叙述下,玛丽得知了许多托马斯的情况,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他简直就是玛丽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玛丽是女人,她的这种天才被无视和嘲笑,而托马斯则是他父亲的骄傲。她开始幻想自己假如是男孩,那么是否她也能够进入剑桥,将那些绅士们全部驳倒,使他们黯然无光?但这永远不可能,因为玛丽是女人。
从托马斯那里获得的信息让玛丽十分低落,而格莱丽斯夫人则认为这是玛丽陷入了某种恋情的结果。她考虑到耐美尔实际的情况,决定邀请一些青年,再举办一次舞会,因为年轻男女促进感情和结识的途径都是依靠这些舞会的。
耐美尔庄园宏伟和孤傲的矗立在尘世,那里古老的仿佛沉睡着永世的幽灵。玛丽到这里做客很久,却从未被允许参观,她被格莱丽斯夫人告诫到这种神秘的庄园总有些不友好的影子徘徊,那些可怕的幽灵似乎还没有离开。
可是她越这样说玛丽就越幻想,不过出于礼貌她从不曾越矩,但她的小女仆格瑞恩却深入到仆人中间,给玛丽讲述了许多秘闻。包括耐美尔前代主人一家的惨死和诅咒之类的,这令玛丽幻想非常。这次格莱丽斯要举行舞会,那意味着她有机会可以在这座古老的庄园里随意走动,夫人一定无暇关注于她。
破天荒的,玛丽开始期待这次舞会,这种信号也让格莱丽斯夫人深深觉得玛丽是对托马斯有所爱慕。当夜幕来到,傍晚的客人们陆续到来,他们中有些人是受到邀请,但更多是不请自来,本镇最神秘的庄园从未对外开放,前代主人惨死的秘闻,似乎因为法国的动荡不安而造成,种种阴谋诡计吸引着那些男男女女一探究竟。
当然,对于不请自来的客人格莱丽斯夫人是不会拒绝的,因为这是很常有的情况,本来主人没有邀请那么多人,但客人们却可以通过各种门道得知这消息,参加这些为青年男女而准备的盛宴,不过其中也促成了许多婚外情也未可知。
玛丽穿着良好却笑容僵硬的迎来送往,鉴于她属于耐美尔的长期客人,比那些贵妇小姐们更熟悉这里,她只好分担夫人的工作来引导那些总在耳语的女宾们进入舞厅。
那是穿过走廊、石柱、肖像画和诸多怪异装饰才能到达的大厅,由十二根黑色的石柱支撑,有三层楼高并且拱顶也黑漆漆的大厅,其宏伟堪比皇宫,但其装饰处处诡异继承着哥特风格的阴暗,即使用鲜亮的挂毯、金红的布幔、明丽的鲜花装饰过也处处透着可怖的大舞厅。两侧楼梯盘旋而上,栏杆上蹲坐着妖怪石兽。
玛丽将女士们领入后,看见几名女士立刻坐到墙边的金丝绒榻上,她本想提醒那几位女士那里死过一个人,血溅到墙角留下难以清除的印迹,于是才有了金丝绒榻放在那里遮挡,但看到她们已经坐下并显得很汗流浃背时她觉得还是闭嘴为好。玛丽环顾着四周,她聪明又机灵的女仆格瑞恩人缘极好,她得到许多秘闻转而告诉了玛丽,这座大厅很难看出被火烧过的样子,也很难想象有几个人或被烟呛死或被杀死,一切都透着一股阴风阵阵啊。
玛丽那强悍的大脑飞快的掠过她看过的几本哥特小说,她今天穿着一件蛋青色的礼服,对于那件无可救药的白色裙子,玛丽委婉的给自己的父亲去了一封信,她希望能预支一些钱来赔偿。
班先生得到信件后大感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这个女儿的礼服需要如此多的英镑,而班太太则兴奋的而又用严厉的措辞给玛丽回信,她要她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把一条裙子的价值说明白,否则很难取信他们。而玛丽收到信后不得不描述了那条裙子,以及做这条裙子的裁缝是谁。
当班太太接到信后,她狂喜的对着自家老爷说这就该值这么多,她的三女玛丽终于开窍,开始关注裙子、帽子和花边了,她抱着信一副欣慰的样子叫班先生觉得实在不可理喻,难道花钱买裙子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这些女人们难道就不能发发慈悲考虑下男人们对着账单的头疼吗?
这种言论当然遭到班太的强烈谴责,绅士们应该也必须为自己的妻女打扮光鲜,社交圈有多少事情都是夫人们决定的,假如穿着太寒酸叫人鄙视,那么那些人不止会嘲笑女人们,同样会嘲笑她们背后的男人的无能,裙子和美貌就是男人们的脸面。她劝说丈夫多给玛丽一些英镑,好让她在外面找到如意郎君,这是一笔投资,仿佛之前和玛丽的冷战与怄气全部叫她给忘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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