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没有给贝内斯特先生反应的机会就将钱塞进他手里,并且转身告退,甚至来不及听到贝内斯特先生的道谢,就立刻离开了。由于行动迅速并没有让等着她好上路的车夫抱怨起来没完,他低垂着头扯了一下帽子就算是敬礼,那帽子甚至没离开他的头半分。
玛丽上了车后,没有和格瑞恩再说过什么,她明白她们之间已经有什么产生了,她听到格瑞恩那番话后,虽然表面上平淡而过,可终究觉得难过。似乎在耐美尔那陌生的地方两人近亲起来的关系又开始回归主仆了。
受到邀请去庄园的时候,那时是夏末,此时已经进入了秋日的英格兰散发着慵懒的些许寒意,树叶在人们未曾注意的情况下悄然变色,从枝头零落而下,这是多么适合丰收和舞会的日子。比起冬日严寒人们懒得出门时,比起夏天酷热人们不愿暴晒时,这个美好的时节大约只有春天才能与之相比,或许春天也比不上,因为即将到来的收获日。整个英格兰都会沉浸在富足的愉悦中,贵族们有更多时间筹备舞会以及成就姻缘。
相比起来时的拥挤和逼仄,如今的车厢中仅仅同行着一对夫妇。年轻的妻子不时连眼皮都不抬起的打量玛丽,她停留在她老土的衣服和年轻的面庞上,疑惑于这做少女发饰打扮的女子为何穿的像个寡居的女人。通常人们的话题都开始于天气,然后是食物酒精之类的,若能谈论些诗歌哲学则显得很高雅。
玛丽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其实脑海里不断回想起贝内斯特先生求婚的场景,简直蠢透了,明明告诫过自己永远也别对不可能的人付出情感,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起那位先生的未来和前程。连耐美尔庄园的奇异事件和那个古怪的人都没能分散她一丝一毫,她感觉自己心烦意乱,根本不在乎外面是否阳光明媚,或者秋风习习。
玛丽面庞有些酡红,她完全不自知,格瑞恩全程都盯着外面,生怕冒犯了车厢里的另外两人,面对那两人的温柔情话,她一副事不关己充耳不闻的样子。尽管没有一个小伙子向她求婚,她也认为自己没有可能,但还是会为车窗外那经过的小伙子心跳,尤其是那对夫妇实在让人觉得脸红。
两个年轻姑娘完全避开二人,这是妻子感到车厢中的气氛十分古怪,她盯着两个姑娘看了一会儿,见其中一个心不在焉脸色微红,另外一个盯着外面面露微笑,她觉得这两个姑娘是在觊觎什么,不错,她们再掩饰着对于自己丈夫的窥探。
“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是吗?斯宾先生。”妻子揽着丈夫的胳膊亲密的贴着他,显然她的丈夫则羞于在外人面前如此亲密的举动,有些不自然的回应到:“的确不错,斯宾太太。”丈夫瘦长的脸颊有些发红。
那妻子则掩着嘴笑了起来说道:“瞧你,我们已经是夫妇了,竟然还这么害羞。”说着强硬的拉过丈夫的手,生怕坐在车里的两名年轻姑娘产生什么非分之想。男子显然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故作甜蜜,天知道他们相识到结婚还没有六个月,而且见面的次数也数的过来,他经常怀疑自己这桩婚姻是否草率,然而绅士们不应该过多投入到爱情中,他们应该建立良好的门当户对的婚姻,然后全心全力去维护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外面。
“嗯,亲爱的先生,难道你的妻子有什么地方令你不满意吗?你的爱是否如你的誓言般真诚,哦,我的好先生。”说着她往丈夫的怀里靠去,几乎要整个人贴在丈夫身上了。
“斯宾太太,我想这样做太失礼了,很抱歉两位女士,我的妻子她十分的爱我。”但我并不怎么爱她,除了她漂亮的脸蛋,真不知她还有什么值得在意。那位先生在心中补充道,妻子不分场合的撒娇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身边的亲朋大多数相识都不会超过一年就结婚了,他们很少会因为爱情而结婚,而是为了结婚而爱情。妻子过于活泼的性格在他看来不够文静,但她足够漂亮,脸蛋甜美又有丰厚的嫁妆,只是在生活中,他总觉得和她沟通不畅,他是最为羞于表达情感的人,总是深沉内敛,而妻子的行为总让他感到难堪,比如现在,车厢中还有两位未婚的女士,妻子的行为会使她们感到不舒服,这未免太过无礼了。
似乎觉得丈夫的回应不够热烈,她立刻向看上去就是主人的玛丽抱怨道:“亲爱的小姐,您来评评理,我全心全意的热爱我的丈夫,可他却对我不冷不热的,哦,这样缺乏情趣的男人一定很难取悦像您这样的小姐吧。”
当她冲着玛丽去时,玛丽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和她说话,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问过。也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对夫妇间尴尬难堪的‘甜言蜜语’。她只是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开口说到:“夫人,我并不难取悦,只要兴趣相投,无论是谁都可以和我聊得来。”玛丽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会觉得难堪到无言以对,她大方的微笑着又表现的没有什么谈话的兴趣,这使那位夫人觉得有点无趣。
“哦,那么您有什么兴趣吗?”夫人略带不屑口吻的随意问着,她才不指望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有什么才艺,她的才艺一定和她的外表平庸。
“我很喜欢钢琴,但弹的并不好,也喜欢绘画,但只限于欣赏。”玛丽仍然对她不屑的口吻处之泰然,她曾经因为这样的人的嘲笑而痛苦,可是到头来才发觉她的痛苦是她们觉得愉快的谈资,她的软弱和妥协只会换来更多的嘲笑,唯有她坚强以对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才会让这种人觉得无趣而不再谈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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