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隐藏的小心思当然被书评人发现了,他们抱着某种恶意评判她,认为这位作者用心非常险恶更加是哗众取宠之人,即便有大把的三流媚俗等着他们批评,但他们还是不吝大把给玛丽的文章泼脏水。这样的恶评反而使报社获得更多的订阅,他们本来就经常遭受书评人的大肆批评,如果哪天书评人夸奖他们,他们倒是要担惊受怕起来。
约翰主编又一次拜访玛丽,这次两人没有在外面交谈,玛丽直接把他邀请到自己的家进行会谈。玛丽的公寓是一幢二层小公寓,一楼是客厅和厨房餐厅,二楼是休息室与洗浴间,因为洗浴间就在厨房楼上,因此天花板上有些发黄脱落。约翰主编惊讶于这公寓的位置,要知道在牛津城,越靠近大学房租越贵,这种位置加上这样的条件,恐怕房租贵的惊人,而这位小姐显然不像是一位平民阶层,租得起这里至少是中产阶层。
他还不知道玛丽冒着巨大的风险在牛津读书,否则他可能直接惊得说不出话来。会客厅里完全没有独身男子的凌乱,一切井井有条,果然女性就是比男性更精于布置和搭理。他在心中对玛丽的评价又升上了几分,当然,他还没看到楼上的卧室,如果看到了大概就会惊讶于玛丽的懒散。
没有女仆的帮助,玛丽只是收拾楼下的会客厅就感觉力不从心,卧室的被子从未叠过,脏衣服随处乱丢,零碎的小玩意儿摆的到处都是。她是不开火的,厨房基本是个摆设,街口的咖啡馆是她最常光顾的地方,中午在学院解决,晚餐和早餐则在咖啡馆买好食物,不是面包煎蛋就是沙拉熏肉,单调而乏味。
这种苦日子在一般男子看来很平常,在平民中也常见,但就玛丽同阶层的人看来简直和监狱没区别,班纳特太太知道大概要心疼自己的宝贝好久,不过玛丽不是一个重享受的人,她习惯于过着严谨且有规律的生活,这就是班纳特先生觉得她比起在家更适合修道院的原因。
约翰主编是一位眼光毒辣的人,他更是一个有着敏锐心思的人,伦敦警察厅那些红猎犬们都要甘拜下风。他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已经摸清楚了玛丽的阶层和她基本的经济状况,他觉得这位小姐不缺钱,但也不是很有钱,父兄大概指望不上,才会出来自己独居。这样的人对于稿费的多少并不计较,更注重获得肯定和成功。他心里有了底,就不再害怕其他出版商竞争了,他比他们有优势,因为他知道亨利先生是一位女性,她不欲暴露身份,就需要出版商全权处理琐碎之事。
看到玛丽端来的红茶,他心情很好的摸摸了唇上的小胡子,如果能够转行出版业并获得更多利益,那么报社就能有自己的印刷渠道,不必租用其他报社的印刷渠道。目前来说,报社的主要支出都是挂靠其他报社,在他们不印刷的时候印刷自己的报纸,太过受制于人了。
“亨利先生,您不必这样忙碌,我只是来跟您洽谈一下您小说的出版事宜。”看着玛丽准备了饼干、水果,约翰主编连忙制止,他可不想一直进行到下午茶,天知道英国的下午茶是多么的漫长。
玛丽热情兴奋的无以复加,她在这位主编面前已经暴露,就不必提心吊胆刻意隐藏了,更加之对方的来访是她在这里居住后的第一个客人,这更让她紧张不已,这座神秘小公寓还没接待过别人呢。
“约翰先生,您的来意我已经很清楚,您知道我的身份,因此我授权您全权处理此事。”玛丽没有兴趣和人谈条件,她也不会为自己的利益斤斤计较,对于俗务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更没有什么野心。
约翰主编来之前就认为十拿九稳,对方不会有什么苛刻条件,可是亨利先生答应的这样痛快到让他准备的说辞全都白费了,他不知该喜还是该遗憾,他可是准备要打一场持久战呢,其他的出版商有更高的条件和价格,他们实在没有优势可言。
看着约翰主编一时没有反应,玛丽坐到对面指着约翰主编的包说:“您不是要来和我签文书吗?”
经过玛丽的提醒,约翰主编才从包里拿出了文书,这些条件他们可以考虑了很长时间,花了很多心血来做的,结果对方看也没看就签字了,总感觉一腔担忧都白费了。不过,他上次就注意到亨利先生是用左手写字的,但对方又不像惯用左手的样子。
“您是左撇子吗?但看行文并没有倾斜。”每个人的书写习惯都代表了一种性格,性格大方外向的人字体往往比较大,而且不倾斜,性格细腻的人的字迹较小喜爱花体,但所有人都会有字母整行倾斜,除非用尺子否则在一张白纸上都会越写越倾斜。右手往右,左手向左。
“我惯用右手,但右手受伤不能做太精细的事情,就只好用左手,我还不太习惯呢。”玛丽将右手凭空抬高,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微微颤抖,一用力就会疼,这种疼痛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弱,但手部的颤抖未必会治愈。
约翰主编了然,难怪他无法从玛丽的字迹判断对方的性格,对方还不适应左手,因此稿件上的字迹非常稚嫩。若玛丽提到伤痛有一丝哀痛,那么约翰主编也不会感到惊讶,但玛丽没有,她只有遗憾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对方的性格非常坚毅。由此约翰主编下了结论,此前他还担心书评人的过多恶意会让对方丧失信心,但现在他放下了担忧,面前的这个作家比很多男性更坚强也更勇敢,真是值得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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