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爆豪身边的凳子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念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因为失去了站立能力，志村直接把我丢到爆豪旁边的凳子上就不管了，连拿绷带夹板固定我的肢体这些事都是黑雾做的。
……老实说我觉得在那群疯子中间思维模式最正常的大概就是黑雾。
当然，这种正常也只是相对的，和雄英的教职人员比起来，黑雾也是个疯子。
“得到‘英雄’这个伟大的称呼的人应当明白其真正意义与所背负的东西，现在的职业英雄，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之私而存在的冒牌货而已。”黑雾擦完了一个酒杯，转头去擦另外一个，“聊天渴了吗，想喝什么？”
“我未成年，谢谢。”我木着脸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在这期间，爆豪十分安静地听着我和黑雾的对话，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他应该察觉到了吧，现如今我们的立场和在学校里是完全不同的。现在我们的待遇确实还算得上好，可说到底也不过是阶下囚，那些人想要杀掉我们也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
黑雾愣了一下，旋即很认真地回答道，“我这里还有果汁……虽然是调酒用的那种。”
“那就随便什么吧。”我也很认真地回答了对方的话，“你们的目标是爆豪吧，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和我说话？”
青年将一杯苹果汁放在我手边的桌子上：“那也要他乐意和我们说话才行。”
我沉默了几秒钟。
刨开最初昏迷的时间，我和爆豪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快两天了，也就是说现在很可能是我们失踪的第三或者第四天。在这两天里，敌人们曾无数次向爆豪搭话也无数次问他要不要入伙，但是爆豪都只是黑着脸给他们一个“你们自己玩蛋去吧”的眼神。
而相对于爆豪，我的反应似乎要平和一些。
大概是头一天志村那种想杀我却硬生生忍住的态度给了我底气，我甚至敢在他们劝降爆豪时冷嘲热讽两句。
比起黑着脸不说话的爆豪，我这种有回应的目标大概更有趣一些。
总觉得有点不爽啊……
我拿起苹果汁喝了两口，然后用尚且还能伸展的右手端着杯子凑到爆豪嘴边，“我试过了，没毒。”当然，这句话只是随口胡说的，就算黑雾真的给果汁下毒了，这么一两分钟也不可能试出什么来。
金发赤瞳的少年眼神诡异地盯着杯子，最终还是妥协般就着我的手喝掉了剩下的果汁。
我把空杯子放在一边，抬头打量着酒吧的环境。虽然做事没品，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家酒吧的装修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可以看出酒吧主人是个蛮有品位的家伙。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黑雾收了杯子，抛出一个与劝降毫无关系的问题。
我觉得他应该问的是志村。在这里出现过的、我认识的人也就志村和爆豪两个，应该不会有人傻到问我怎么跟爆豪认识的，毕竟我都跟着A班一起去林间合宿了。
我花了几秒钟组织语言。
“偶遇吧。”
最终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偶遇？”
“对啊，偶遇。”我说，“跟人打架的时候被他看见了而已。”
那是小男孩遇害后不久。我已经忘了当时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跟孤儿院的小孩儿发生了口角，反正就是打起来了，在工作人员看不见的、街道的角落里。
大概是我凶狠的表情吸引到了志村这种神经病，当我取得胜利、躺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大口呼吸时，浅蓝色头发的少年就这样撞进了我的视线中。
那个时候的他还算正常，至少是脸上没手的那种，不过也可能是他为了不吓到我而把手取掉了。
我们简单地聊了几句话并通报了姓名。
大概是觉得自己和对方应该合得来，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他怎么样，反而是认真地从地上坐起来听他讲自己的事情。
总结起来也不过是和我差不多的、因为英雄的存在而被人抛弃的可怜孩子罢了。
我想安慰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人，于是只能干巴巴地告诉他自己也和他有着相同的经历。
紧接着志村就开始了他那憎恨社会的长篇大论，说到激动的时候还抓着我的肩膀问我是不是跟他一样。想来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我和他是同类了。
但是很可惜，我并不觉得这个社会有怎么样。
因此我面无表情地扭断了他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双手，然后转身离开了那个角落。
在我以往的世界中，和志村的相遇不过是一段很短的小插曲。就算他确实是我所讨厌的类型，可也不过只是偶遇对象罢了，当我转身的那一刻，我们就不会再有交集。
理应如此。
所以再次认出志村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惊愕。
这么一想见面的时候他只是剥了我点儿皮再踩两脚我的头也算是相当良心了，换了我的话，可能根本忍不住，直接就给对方来个终身残废的见面礼。
黑雾没再说话，他闭着嘴擦着酒杯。
我从青年周遭的气场中读出了“明明也是个问题儿童怎么就跑去当英雄了呢”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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