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凤姐猜想,封氏很可能是要带着香菱回老家的。
香菱仍是选择和凤姐住在玉笙居,只是不再藏着躲着了,时常大大方方的和凤姐一起去向顾老夫人请安。
一开始顾老夫人对香菱只是同情,后来逐渐喜欢上了这个温柔乖巧的姑娘,倒是时常请香菱过去叙话。也有些人,看着香菱从一个丫鬟变成正经人家的姑娘并被老夫人如此喜欢,不由眼热起来。
老夫人想到之前香菱被被人设计陷害受了委屈,有心补偿,和凤姐商议着安排了几个丫鬟嬷嬷伺候香菱。香菱一开始不习惯,还要推辞,后来见实在推辞不了,便接受了。
已快进入秋季,天气还是闷热得很。下午刚下过一场大雨,太阳重新出现,被雨水洗过的碧瓦浮动着细碎的阳光,被风吹雨打过的花枝斜卧在地上,娇态可掬,风姿楚楚。
窗子被打开,看到房檐低落着雨珠,香菱兴之所至,想要伸出手去接。
这时候,听到开门的声音,香菱回头,就看见庆儿走了进来,一下子将窗子关好。
香菱猛然缩回手,诧异的看着庆儿。
庆儿道:“刚下过雨,甄姑娘就将窗子打开了,万一被风吹得染了风寒,夫人责怪的定是我。”
香菱温声道:“我身子哪有这么娇贵了?”
庆儿撇撇嘴,“你如今到底不是丫鬟下人,夫人护着你,老夫人喜欢你,主子小姐一样的待遇,自然是身骄肉贵的。别说吹吹风,就是多走动几步,夫人知道了都是不允许的,就连我这个一等丫鬟也被夫人派来伺候你了。”
庆儿一直觉得委屈,从侯夫人拒绝给侯爷安排通房时她就觉得委屈。可是这一年多了,无一人能爬上侯爷的床,她也就渐渐歇了这个心思,暂时安心伺候起凤姐来。只等着有了机会,就飞上枝头。
所以,当冯氏找到她时,她好不容易压下的那些不甘又涌现出来,故作为难的考虑了一天,就答应了。只等着事成之后,冯氏兑现承诺。
不成想,冯氏失败了,而香菱却从那个胆小懦弱的小丫鬟变成了姑娘客人,而她什么都没得到。
她不敢嫉妒凤姐等人,却是嫉恨原先和她一样的人突然变的和她不一样了,这样的差距更加明显,也更容易使人愤怒。
一边说着,一边置放茶碗杯碟,还故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香菱的心也跟着跳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大家都是姐妹,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麻烦你。”香菱赶紧道。
庆儿打开她的手,阴阳怪气道:“我是什么身份,姑娘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做你的姐妹,姑娘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
香菱心下慌乱,她早就忘记了被拐之前过的日子,从不敢将自己当成主子姑娘,又怎么会瞧不上庆儿呢。但是庆儿这般说她,她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默默的和庆儿一起做活。
庆儿赌气推开香菱,“不敢劳烦姑娘,奴婢自己来就好。”
庆儿下手没个轻重,香菱一个不妨就摔倒在地上。只听到‘哐啷’几声脆响,两只影青茶盏瞬间碎裂。
庆儿也惊到了,慌张的同时更加气恼,看着地上的碎瓷,气呼呼道:“笨手笨脚的,现在好了罢?一会樱珠问起来,到底是怪不到你的头上。”
樱珠是顾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特地拨出来伺候香菱的,到了这边,自然所有丫鬟都要听她的了。
香菱也吓了一跳,亦是自责。
其实庆儿也清楚茶盏碎裂大部分是她的错,但是她想先发制人让香菱顶罪,是以便话里有话责骂起香菱来了。
少倾,樱珠拿着衣服进来给香菱,见此情景不由一愕。立刻将衣服放到一边,查看香菱手上有没有伤口。
看见香菱手上干干净净,她放心下来,这才处理起茶盏的事。
“庆儿,这是怎么回事?”樱珠责怪道。
庆儿立即解释道:“樱珠姐姐问都不问就责怪我,这分明是香菱打碎的。”
樱珠笑道:“若非是你偷懒,劳动姑娘,这茶盏能碎吗?如今竟还敢将错推到姑娘身上,你可知这两个茶盏要扣你多少年的月钱?我念你是夫人带过来的人,不能随意责罚你,你自己去夫人面前认错罢。”
庆儿心中一急,不但不觉得有错,还觉得是樱珠为了讨好香菱故意为难她。这种东西,从前不知被人打碎了多少,也没见主子怪罪,怎么偏生今天就不行?
香菱想为庆儿求情,但是又觉得她没理由为庆儿开脱,只能沉默。
樱珠为香菱擦了擦衣服上的灰尘,抬眸对庆儿道:“还不快去?认了错之后再来伺候姑娘。”
真是太过分了,同样是丫鬟,樱珠却这样对她!庆儿愈发觉得委屈,跺了跺脚,哭着跑出去了。
“诶......”香菱下意识站起身。
“姑娘不必管她。”樱珠道。
“可是......”
樱珠给香菱抚了抚凌乱的头发,微笑道:“姑娘性子也太好了,这样很容易纵的她们没大没小。”
香菱百感交集,不由看向樱珠。
当香菱身世传开的时候,很多人都匪夷所思,各种猜想。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轻蔑的有之,打心眼里不将香菱当成‘甄姑娘’。可樱珠不一样,她很尽心的将香菱当成主子伺候,目光真诚,没有半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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