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神情茫然:“林伯父曾给林妹妹写过数次家书?可是我从未听她说起过,只说是许久不见您,也不知您身子如何了。”
只一句话,林如海可以确定,黛玉从未见过他写的家书。
贾家的人好大的胆子,不但慢待黛玉,还扣押了他与黛玉的家书。想必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让他知道罢?他们是不是以为他身体每况愈下,黛玉的将来只能依靠他们,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拿捏黛玉?他还没死呢,一个个就开始算计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寿命不长了,所以也有将黛玉嫁给贾宝玉的心思,他以为贾家人也是默认的。但是这不代表黛玉就可以任人欺负,也不代表黛玉可以和其他女孩子放在一起被贾母挑选。既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订过亲,表兄妹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既然贾母这样做了,为何又有一个史家姑娘?更别提,王夫人还不喜黛玉,就算王夫人勉强答应了黛玉和贾宝玉的婚事,黛玉也不会过的幸福。
他知道贾家现在不过是外表风光,也知道贾宝玉只是贾政的嫡次子。他不指望黛玉能一生荣华,也不指望她能嫁给高官之子,只希望她能一生平安,衣食无忧。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设想的那般,黛玉在荣国府分明过的不好。
是啊,连写封家书都要偷偷摸摸,一定是处处受制于人了。
他又是忧心又是气恼,情急之下又咳了起来。
凤姐忙道:“林伯父,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林如海摆摆手,表示无碍。
凤姐有些不安道:“您要保重身子,否则林妹妹又要伤心了。”
林如海现在满脑子都是林黛玉,听凤姐这样说,不禁又想到了别处去。什么叫‘又要伤心了’,黛玉在贾府经常独自黯然伤神吗?
“黛玉怕我记挂,只说是身子调养的不错,贤侄以为呢?”
凤姐温言道:“老太君很疼爱林妹妹,特意请了王太医来给妹妹诊治,配了丸药给她。这些都是珍贵药材,于病情自然是有利的。”她似乎有些为难,面对林如海期盼的眼神还是说了实话,“只不过,林妹妹自小体弱多病,又一直在江南生活,到了京城,总有些生活习惯与南方大为不同,妹妹又是个懂事的,未免人议论,只能一一改过。再加上她有心事难言、多思多虑,虽然一直在调养着,身子也没有大好。”
沉默良久,林如海才道:“我知道了。”他目光闪过一抹悲凉,对凤姐道,“我在扬州,无法照顾黛玉,还望贤侄替我多多照料。”
凤姐知道林如海已经什么都明白了,道:“林伯父客气了。我也很喜欢林妹妹,自然愿意替您分忧。只不过,我到底不是贾家人,不方便时时去贾府,若有照顾不到之处,请您见谅。”
林如海怔住,“我以前听闻,你不是......”不是早就和贾琏定亲了吗?
凤姐摇头,眉宇间似乎有些伤感之意。
出了院子,凤姐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眼中笑意深不可测。如今林如海已经看清了贾府的真面目,也知道他们在算计林家,想必会有所行动的,恐怕贾家的目的要落空了。
作为女子,凤姐是住在内院的。她走到园子,踩在青石甬路上,看着两边姹紫嫣红的花和青翠的松竹,心情很是惬意。
“看起来姑娘心情颇佳,想必该说的都说了,林大人也去全听进去了。”
路过一个凉亭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这声音熟悉又悦耳,凤姐并不惊诧,她转身笑道:“公子的话,我可听不明白。”
顾行迟下了台阶,走到她面前。他离她很近,可以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和眼尾的红晕。俊朗的容貌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容,如同春日时绚丽在枝头的桃花,微风拂来,熏人欲醉。
凤姐与她对视,毫不退缩。少倾,他忽而朗声笑了,“这句话听不明白没关系,我接下来的话,你定然很感兴趣。”
凤姐扬眉道:“哦,难道是夏神医的行踪?”
“姑娘果然玲珑心思。”说着,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一股湿热的气息传来,她只觉得耳根微热,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神色依旧镇静,“多谢公子了。”
顾行迟微笑道:“我也是要寻他的,姑娘不必太感谢我。”
凤姐轻嗤一声,“我自然不会真的感谢你,这样说不过是出于礼貌罢了。你欠我不止一个人情,这是你应该做的。”
顾行迟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笑容凝滞了一瞬,却变得愈发浓郁。“姑娘说的是。”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王姑娘与那位林姑娘相识不久,为何对她这么好,还大老远跑来为人家父亲寻找神医?虽然表面看来你是为了对付贾家,可我却是不信的。”
凤姐收了笑容,抬眼看向远处碧空,神色怅惘,“许是我前世欠了她罢,所以今生要尽我所能的偿还她。”
顾行迟剑眉微蹙,第一次发觉看不透她的心思。
这时候,又听她道:“我答应你,回京之后,我会向她提及你的事情,如果你想,我会带你去见她。”
顾行迟意识到凤姐说‘她’是谁,笑道:“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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