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唤上侍卫,步出营房区,朝大门款款行去。
“那苏图见过十二阿哥,端郡王,两位请留步,敢问两位这是要去哪里?”两人走到离大门不远处,那苏图远远瞅着,连忙迎上来见礼,一脸谨慎的问道。
“我们想去济南城里转转,看看城里情况。”十二颔首,朝那苏图还礼,语气温和的回道。
那苏图心里暗道果然。两人一个是皇子,看情形将来有可能继承大统,一个是皇上目前最宠爱的臣子,小小年纪便位列郡王,他可得把人看好了,不能有丝毫损伤,这一趟,务必要跟着才能放心。
打定主意,那苏图拱手,态度恭敬的开口:“十二阿哥,端郡王不知,如今城中乱的很,极其危险,若您们当真要去,请务必让那苏图跟着,再多叫上几个侍卫。”只两个侍卫跟随,在他看来,那是远远不够的。
那苏图是为着两人安全着想,一片好意,十二和克善也没好意思拒绝,略略考虑片刻就点头同意了。于是出行队伍中又增加了一个直隶总督和两名侍卫,四人行变成了七人行,人数虽增多了,却也并不是很打眼。
侍卫们骑马,克善等人乘坐马车,半个时辰后便进了济南城门,在街市上漫无目的的转悠。
十二撩开车帘朝城中街市上看去,只见街上杂乱不堪,人流稀少,匆匆行过三两人,俱都是面huáng肌瘦,满脸忧色。街市两旁的店铺有些门扉紧闭,有些门扉半敞,不是没有开张就是生意萧条,唯有杂货铺和米面铺外人群拥挤,吵吵嚷嚷,为这一片寥落之态带来两分热闹。
三人跳下马车,远远站在街角,观望抢购米粮的人群,面色沉沉。
这时,不知谁在人群中叫了一声:“方大人又在府前施粥了!大家快去吧!”
人群因这句话‘轰’的一声炸开了锅,立马停下动作,齐齐往东边街角奔去,你拥我挤,慌乱中甚至跌倒踏伤数人。被踏伤的人待人cháo过去,也不顾伤势,蹒跚着爬起,踉踉跄跄紧跟上去。
“走,跟上去看看。”克善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无形中便拿下了队伍的主导权,竟没有引起一人异议,仿佛他天生就是个领导者似地。
一行人随着那些踉跄而行的伤者慢慢踱步,往东街的巡抚府走去,走到近前,看着蜂拥抢粥的人cháo便远远停步,仔细观望。
只见方府宽阔的门庭前放置了几个巨大的米缸,米缸中熬好的粥水氤氲着白色雾气,粥香四溢间引动的人cháo更加躁动疯狂,拼命往前攀挤,令隔绝人cháo的侍卫们都有些招架不住,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纷纷拨出腰间的刀抵在身前。
“快,把大门关上!你们把门看好了,别扰了夫人和小主子!”一名肥胖的中年人从门内疾步走出,连声吩咐守门侍卫把府门关上,把牢,步下台阶后行到人cháo前,阻挡的侍卫们身后,大声喊道:“别挤了!一个一个来,人人都有份儿!再挤,今儿的粥哪怕全倒了也不会分给你们!”
他的威胁很快奏效,人cháo渐次平静下来,在侍卫们的推搡下排成几排,分别站在那几个巨大米缸之前,红着眼盯着缸里热气腾腾的粥水。
那名中年人见此情景很是满意,扶着下颚的山羊胡笑了笑,朝布粥的杂役们抬手,示意他们可以分粥了。看着人流急迫的上前抢粥,行过他身边时千恩万谢,感恩戴德,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两坨肥肉因笑意而拱起,将本就细小的眼睛遮的只剩两条缝儿。
“这方式周真是个难得的好官,如此为百姓着想。听说从夏日旱灾爆发时起他就时不时开仓放粮,接济百姓。直至灾银被劫,无钱救灾购粮,他即便变卖了家产,全府节衣缩食,也要供应灾民,这一供应,一直坚持到了如今。若非他,这济南城里死的人怕是还要多些。”
那苏图凑近十二阿哥和端郡王身旁,小声介绍。
克善似笑非笑的听着,并不说话,十二却偏头看向那苏图,满脸疑惑的问道:“听说在劫银案爆发之初,这方式周曾作为重大嫌犯被羁押,诸多疑点都集中在他身上,线索也在他身上断掉,他做的再好,却也不能抹杀他有嫌疑的事实,你们就不怕这是他的伪装么?”
那苏图笑笑,温声解释:“回十二阿哥,当初确实抓捕过这方式周,可将他所有家宅包括他购置的庄子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丝毫可疑。清查他做巡抚这几年的账目,不但没有问题,反倒清廉的很。民众得知消息,一片哗然,差点为此引起民变,咱们这才将他释放了。您想想,十万两银子那么庞大的体积,咱们掘地三尺愣是没找出半点影子,可见他真是清白的。”
十二听完,恍然的点头,可眼里的犹疑仍然没有减轻。
克善这时却突然开口,指着前方负责布施的那名中年人朝那苏图问道:“当初这案件便是由那苏图大人负责,那么大人必定很清楚方府的人员构成了?敢问这中年男子是谁?好似在方府权利很大的样子。”
那苏图顺着郡王的指尖看去,待看清楚后连忙答道:“这人便是方式周府上的大总管huáng渤,专门负责替方式周接济灾民,如今在济南城内民望很高,人称‘huáng菩萨’。说来,这方式周也有个雅号,人称‘方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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