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对他带着爱抚性质的动作毫无所觉,只当是长辈对晚辈的鼓励。当帝王手指从脸上滑落时,少年甚至微微转头,摩挲一下他温热的指尖,而后粉唇上扬。这种饱含温情的动作,两世以来他从未体验过,此刻感觉很新奇。
见少年在自己的指尖下乖顺的像只猫儿,乾隆眼底光芒闪动,负手,将手指笼到袖中握紧,极力忍耐指尖燃起的火苗带来的炙热和悸动。他的表情和动作隐晦而自然,使得殿中众人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甚至连帝王自己,也只认为这又是一次错觉。一个人,单是肌肤接触就能引燃另一个人灼烧般的温度,这怎么可能?爱无能的帝王暗嗤。
“多亏了克善带着咱们永璂,永璂才会进益如此之大!真是辛苦这孩子了。”对帝王的反常无知无觉的皇后也笑眯眯的走上前,拍拍克善的肩膀。
最近,永璂自打与克善一起后,变的既稳重,又刻苦,对她也亲密起来。这一切皇后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今日永璂能得到皇上肯定,克善居功至伟,因此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两人在一起读书,能够共同进益自是最好不过。”听见皇后的赞扬,正试图甩掉内心异样情愫的乾隆心不在焉的附和一句。半晌后,想到还有事要同皇后jiāo待,转头看向两个孩子,“好了,今日就考校到这里,你们回去吧。”
“儿子(奴才)告退。”两人听见帝王吩咐,连忙拱手行礼,准备离开。
“克善等等。”似是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乾隆大步行到少年身边,俯□,轻轻拍抚他的背脊,表情严肃道:“既然进了宫,以后这宫里就是你的家,朕自会好好照顾你。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想,恩?”
不知帝王为何突然要对自己说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克善表情错愕了一秒,瞥见他眼底真挚的关怀,他抛开内心的狐疑,点头,“恩,这里是克善的家,克善知道了。”
不似以往清浅的微笑,少年唇角绽开优美的弧度,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是乾隆第一次看见少年笑的这样灿烂。这笑容比之chūn日暖阳也毫不逊色,直直穿透他的眼眸,照进他的内心。心里滚烫的乾隆忍不住捏捏少年小巧的下巴,也跟着笑起来,仿佛自己匆匆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专程来讨得他这一个笑容,内心无与伦比的满足。
又想了想,确定这回确实没什么要jiāo待的了,乾隆挥手,让两人离开。待两人出了正殿,视线中失去少年纤细的身影,他再次恢复了初来时冷漠睥睨的气场。
“皇后,小燕子实在不懂规矩,如今已经被朕拘在漱芳斋禁足三月。这三月里,你务必派几个得力的嬷嬷好好教导她。她以往在宫中横行无忌,着实辛苦你了。但她毕竟是朕的女儿,日后出嫁代表的是我们皇家的脸面,你作为她的嫡母,教导她是你的责任,因此,这次你不用容情,该如何就如何,朕绝不插手。”
“可是,皇上日前不是说,小燕子jiāo给令妃教养,不用臣妾插手吗?”皇后错愕的问道。
“哼~令妃为人太过优柔,根本治不住小燕子。小燕子jiāo到她手上快半年了,一点进益没有,反倒更加放肆。朕实在不放心。这种事还是皇后做来更加称职。”乾隆想起以前每每自己起了教导小燕子的心都被令妃温柔的劝住,不满的轻嗤一声。
将他眼里的不满看的真真的,皇后心里一喜,屈膝保证,“皇上放心,臣妾必定好好教导小燕子。”
不待皇后喜完,乾隆随后又砸来一个馅儿饼,“还有,紫薇那贵人的位份不用给她留着了。她继续待在漱芳斋当她的宫·女。”
“这是为何?她可是救了皇上一命啊!”皇后这下真的懵了。
“她救驾有功,你日后给她一份丰厚的赏赐,再对她多加照拂也就够了。她毕竟是个汉女,又来历不明。这样的女子纳为后妃,不合规矩。”乾隆垂头,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嘴角的笑容无端端令人发冷。
“既是如此,那一切按皇上的意思办。”皇后听了乾隆的话,内心轻颤,小心翼翼将眼里的惊喜收好。这还是咱们那个多情的万岁爷吗?心里纳罕万分,皇后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乾隆jiāo代完正事,也不耐再待下去,辞了皇后往养心殿去了。
皇后等他走远,立马从桌上翻出一封准备寄给太后,和她商量升紫薇位份的书信,丢进火盆烧了个gān净,脸上的笑容在跳跃的火光照耀下显得明艳非常。
☆、论政
自打坤宁宫里,乾隆对克善说了那莫名其妙的话以后又过了一个半月,克善明显感觉到他的生活水平在蹭蹭的往上涨。
先是他原来院里的宫人被吴书来叫去清洗了一遍,回来时重新换了一批由乾隆亲自从内务府挑选的奴才,还派了两个jīng明qiánggān的嬷嬷将院子管理的井井有条;再就是他的吃穿用度,比以往更加jīng细,但凡永璂有的,皇后从不忘捎带上他一份,大有拿他当亲子般看待的趋势。
这样的变化太过明显,惹的阿哥所的阿哥们最近看世子的眼神都有些诡异,带着一份隐晦的妒意和明显的拉拢,态度比之以往更加亲厚。
这些变化,克善本人最先察觉到。他是十二的伴读,是十二今后最亲近得用的助力,皇后拉拢他,照顾他,他可以理解。但是乾隆对他的照顾就有些让他摸不著头脑。他现在只是个孑然一身的孤儿,就算有些聪明才智,但年龄尚幼,对乾隆也没什么大用,帝王在他身上付出的jīng力,远大于他此刻能给予帝王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