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吴书来凑趣世子两句,间接的拍乾隆一记马屁。
“恩,”乾隆故作淡然的点头,费了老大力气抿住想高高翘起的嘴角,继而挥手遣退殿内众人,“朕乏了,想一个人待着,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们应诺,鱼贯而出。
待吴书来拉上殿门,隔绝了外界目光,乾隆这才止不住的微笑起来,摩挲着自己下颚沉吟:‘像花儿一样’?那是怎样?帝王头脑中反复勾勒世子清雅的面容,最后得出结论:不管什么样儿,定然赏心悦目至极!继而想到,这样的笑容,自己没看过,竟叫一个奴才先看了去,便又是气怒,又是懊悔,暗忖自己不该拘于身份等候在养心殿里,应该亲自去看看才是。
但,无论怎么懊悔,总归这份礼物是送对了,克善很喜欢。那下一步就该重新树立自己在克善心中英明神武,勤政爱民的高大形象了。养心殿里,一代帝王为了讨一个人的欢心,如此煞费苦心,简直不可思议,偏偏他本人还不自知,该说做皇帝的,果然个个都是爱无能人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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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隐形太子五阿哥废了,被圈禁贝子府,他的伴读被送去西藏和亲,贴身侍卫被皇上杖责一百,如今还半死不活,这早已不是新闻,皇上打算重新培养众皇子,从中选择一个立为储君,这才是最近天大的新闻。而这一新闻,最先是从上书房里传出来的。
传出这种说法,也不是空xué来风,乾隆最近光顾上书房的频率确实很高,基本上隔两三天就来那么一趟,一来就轮番的考校皇子伴读们的功课,惹的纪晓岚私下也疑心起来,看众皇子们的眼光都带了几分审视,猜度着这其中谁会是未来储君。
其实乾隆的心思很简单,几天不见克善,他就隐隐不安,心里百般抓挠的痒痒,一得闲,脚步总不自觉的往上书房挪,他自己也无法控制。来了又不能直接对众人说:你们看你们的书,朕看克善两眼就走。这种做法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他自己也接受不了,心里又困惑难解,只能苦苦压抑着,装成是特意考校功课来的。
那边乾隆对世子心心念念的日日牵挂,逮着机会就要来看上两眼,作为当事人的世子却无知无觉,只觉得乾隆在执政前期果然很勤奋,对皇子们的教导更是严格,是个好皇帝。
这日,乾隆如同往常一样,处理完政务就带着一班人马向上书房开拨,脸上表情并无往日的悠闲从容,微微锁起的眉头透露出他此刻烦闷的心情。
踏入房门,迎着众人的请安声,他稳稳坐到主位上,而后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习惯性的先搜寻克善的身影。见他面容平淡的站在众人之间,嘴角还是那抹惯常的清浅笑容,悠远宁静,光是看着,他心头的烦闷已是渐渐淡去,进而消散。
乾隆收回视线,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挑,虽然不解为何每次见了克善,心情就好上那么一点,心跳就急促了那么一点,但他不想去探究,这个小东西在自己身边,如此便够了。
“今日不考校功课,考校政务。你们尽可畅所欲言,朕不怪罪。”乾隆撇开杂念,肃着一张脸沉声说道。
宫中传言他有意重新栽培众皇子,从中择选继承人,事实确是如此。故而,他有意增加了皇子们对政务的学习和对实政的接触。今日,他便是特意来探察众皇子们资质的。
听了乾隆的话,偷觑他严肃的表情,众皇子伴读们不敢怠慢,齐声应诺后脑子高速调动起来,只等帝王提问。
乾隆看见众人反应,满意的颔首后开口,“今日朕收到奏报,大小金川再起战事。日前我军与反贼郎卡呈胶着状态,钱粮兵力皆为不继,损失日趋严重,是战,是退?”
乾隆说完,肃然扫视众人一圈,手指向四阿哥永珹说道:“永珹先来。”
永珹上前一步,躬身回禀:“回皇阿玛,儿子主张怀柔为主,武力打击为辅。先派使臣前去招安,招安不成再遣援军出兵攻打。若郎卡为利益所诱愿意臣服,可免了我朝折损军力,若他不愿臣服,也给了我军一个喘息的时间。”
这个回答思虑周全,也是朝廷剿匪惯常的作法,旁听的众人很多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纪晓岚微笑着摸摸胡须,乾隆面无表情,敛眉,抬手示意他退下。
克善侧耳聆听永珹的主张,听完后嘴角微微一勾,暗含讥嘲。
郎卡盘踞大小金川,拥兵自重,绝不是普通匪患,岂可贸然招安?这无疑于放虎归山,养虎为患。莫说他知悉历史,知道乾隆对此次战役的真实意图,就是不知道,他也万不会主张四阿哥的这个蠢办法。堂堂天朝被几个跳梁小丑挑衅,不压着对方杀至灰飞烟灭,怎么扬我朝天威?
想到这里,世子蹙眉,几丝凌厉悄然浮上眼底,忽而似想起什么,担心的朝永璂的方向看去,见永璂埋头苦思,仿佛还未有定论,他撇开头,不再去看。若想让小鹰学会飞,就该先放开环护的手,这个道理,他懂。
四阿哥说完,六阿哥,八阿哥,十一阿哥相继出列阐述自己的观点。有附议四阿哥的,有将四阿哥的说法改头换面,再说一遍的,有红着脸举棋不定的,乾隆一一听来,俱都是面无表情的颔首后挥退,并不多作评价,这让还没轮到发言的人心里更加忐忑,对帝王心思揣摩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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